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天涯江湖路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 |
|
可惜,她的叫聲司馬英已聽不見了,在奔雷掌叱喝的瞬間,謝流雲大袖一抖,扭頭回望,在他的袖中,散逸出一陣奇異的幽香。 司馬英站在八尺外,還不知對方袖中有鬼,幽香入鼻,他感到一陣莫可名狀的疲勞襲向全身,晃了兩晃,眼簾向下一搭,「咕咯」一聲栽倒在地,知覺頓失。 謝流雲突然回身,一把扶起了司馬英,飛上了馬車,趕車老蒼頭也一躍而起,躍上了車座。 臉上有笑渦的施逸虹,迎住了奔雷掌父女倆,臉色一沉,冷冷地說:「姓雷的,你好不知進退。」 奔雷掌怒容滿面,怪叫道:「妖婦,放下雷某的賓客。」 施逸虹一陣格格蕩笑,笑完說:「啊,剛才你半途打岔,本仙姑已經難以忍受,還沒找你麻煩呢,如今你卻還厚著臉皮再來訛詐,太不知趣了,嘻嘻!你走然是看上了那後生,想要他做女婿,是不?少做你的清秋大夢,你的女兒是個黃毛醜丫頭,沒人要,給本仙姑做小道童倒有商量,怎樣?本仙姑可以教她怎樣迷惑男人,怎樣施展風流解數,如何抓牢……」 「妖婦閉嘴!」奔雷掌怒吼。 施逸虹嘿嘿笑,粉面帶煞,厲聲說:「咱們洞靈觀三冠與你麻山雷家忝在比鄰,井水不犯河水,一向各行其事,互不侵犯。哼!你以為貧道真怕你雷家麼?你昏了頭,滾你的,再不知趣,保證你身敗名裂,在武林永遠除名,你信是不信?」 「三妹,不必與他囉嗦,擒下他,咱們叫他死而無怨。」 奔雷掌大吼一聲,拍出一掌叫:「雷某這事管定了。」 掌出如殷雷,罡風怒發,兇猛無匹的渾雄內勁疾吐,攻向施逸虹胸前。 「你敢撒野?找死!」施逸虹嬌叱!大袖疾揮,以攻還攻立還顏色,風雷俱發,連攻四袖之多。 奔雷掌氣湧如山,打出了真火,一聲長嘯,連攻八掌,像是響起一聲輕雷,勁風將施逸虹的衣袂颳得獵獵有聲,地下沙塵飛騰逸湧。 小姑娘一聲嬌叱,射向馬車叫:「放下人,妖婦。」 范飛霞一聲輕笑,迎面截住叫:「想找丈夫,沖本仙姑來,我可替你找上一二十個,保證令你滿意。」 小姑娘粉面通紅,怒叫著連拍五掌。 范飛霞一雙大袖夭矯如龍,只守不攻,從容揮拂,五掌俱解,一面格格蕩笑,輕狂地說:「人生幾何?不及時行樂的人都是傻瓜,貧道有意成全你,教你享盡人間至樂,教天下男人拜倒在你的羅裙下。你的月貌花容不等閒,只消教你如何從容脫下羅裙,你便可以承受洞靈觀的衣缽了,嘻嘻嘻!乖乖跪下叫師父。」 聲落,人向前疾進,左袖上揮,右袖宛若靈蛇,閃電似的捲到小姑娘的腳下。 小姑娘想躲,已經來不及了,「啪」一聲擊中左膝側,「哎」一聲驚叫,側身便倒。 奔雷掌連攻八掌未能得手,心中失驚,再一看愛女倒地,怎不叫苦?疾攻兩掌飛退兩丈外,大叫道:「住手!咱們回頭見。」 施逸虹大概對麻山雷家有所顧忌,止步不追冷笑道:「姓雷的,你意的事,看你如何善後,假使你認為洞靈觀三冠好相與,你就大錯特錯了。」 奔雷掌怒叫道:「總有一天,你們將被趕出撫州府,撫州府容不下你們這些宇內淫妖。」 「哼!你麻山雷家又是些什麼好東西?五十步笑百步,免了吧。」施逸虹冷冷地說完,扭頭向挾著小姑娘的范飛霞叫:「二姐,將那小黃毛丫頭還給他,日後誰敢再找咱們的麻煩管閒事,休怪咱們反臉無情。」 范飛霞將小姑娘丟下,朗聲說:「姓雷的,請記住,沒有下次,也不許有下次了,真要有下次的話,你這寶貝女兒將會變成人盡可夫的蕩婦淫娃,信不信由你。」 兩書生一躍上車,鑽入車廂內「砰」地一聲車門閉上了。 馬兒長嘶,「叭叭」兩聲鞭響,老蒼頭一聲吃喝,八隻馬蹄掀起塵埃,車兒衝出林外,如飛而去。 父女倆怔怔地注視著遠去的車輛,奔雷掌搖頭嘆道:「可惜!又一個英雄好漢落水。」 「爹,不見得。」女兒語氣堅定地答。 「你知道什麼?洞靈觀的溫柔陷阱,任何英雄好漢跌入阱中,永遠無法再爬出來的了。」 「爹,女兒相信,這人絕不是好色之徒。」 「是與不是無關宏旨,只問是否落入淫妖們之手,走吧!咱們用不著替一個陌生人擔心。」 *** 馬車以全速疾奔,過了新喻,馬不停蹄續奔臨江府,去意匆匆,車廂內,司馬英被挾在兩名書生之中,沉睡不醒,形如死人。 三名書生臉上笑容如花,狀極得意。 申牌正,到達太平市,這是一處府西南的第一大鎮,剛設置巡檢司,市面相當繁榮,約有三百戶人家,官道穿市鎮而過,算是交通要道。 車向前疾奔,距鎮兩里地車速漸緩。 鎮西傳出一陣蹄聲,接二連三出來了八匹駿馬,一色棗紅,高大雄駿,鑾鈴聲悅耳,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奔出鎮口木柵門。 雙方接近了,已可看清面貌,最先一匹駿馬上,是一個頭戴藍色平定巾,團團臉,虎目神光電射,一字粗橫眉,留著五綹拂胸美髯的中年人,鼻梁挺直,虎目含威,端的是一表人才。 加上修長健偉的身材,益顯得威猛,身穿藍緞子勁裝,外罩同色大氅,腰中鸞帶懸著一把古色斑爛的三尺長劍。 雲頭上的劍穗也是藍色,藍色革裹,藍色快靴,馬的裝飾也是藍,從馬銜絡頭至馬肚帶,清一色藍,藍得極為顯目。 左後半乘,是一個二十餘歲青年人,劍眉斜飛入鬢,大眼睛光彩流轉,鼻直口方,齒白唇紅,頰如瑩玉。 在英武中,流露出三分書卷氣,不但臉蛋充溢著男性魅力,他的身材也足以令女性心動,猿臂鳶肩,虎背熊腰,坐在馬上身高將近五尺,要是站在地上,可能超過八尺。 身穿水湖綠勁裝,外披同色薄綢被風,頭戴英雄巾,腰懸寶劍,安坐馬上顧盼自如,笑容可掬,看去風華絕代,器宇超塵拔俗,與帶有粗獷而充滿活力的司馬英相較,除了腰粗了些之外,要俊美得多。 司馬英的臉上色彩紅中略帶古銅,沒有這小伙子的玉面來得吸引人,之外,司馬英的粗獷豪邁的氣質,卻是任何人所無法比擬的。 後面六人六騎,分兩行魚貫相隨,六個人全是高大雄偉,滿臉虯鬚的中年大漢,一個比一個雄壯,一個比一個粗獷,面貌猙獰,像煞了廟外的金剛,身上穿了青色勁裝,青色包頭,鞍旁插著長劍,鞍後有馬包,腰中是闊大的皮腰帶,插了鏢刀一類大型暗器,雄赳赳氣昂昂。 八個人騎術極精,馬兒也訓練有素,出了鎮口速度逐漸加快,冉冉而至。 將接近了,車中突然傳出一聲嬌呼:「三伯,停車。」 車地停下了,對方八匹馬也剎住了前進,後面六騎中,有兩騎疾衝而出,左右將車夾住,兩大漢目中兇光閃閃,似要待機而動。 車門徐張,鑽出了書生謝流雲和范飛霞。 謝流雲媚眼兒一轉,向守在車門外的馬上大漢嬌滴滴地說:「唷!大豪傑,你敢把包頭放掉嗎?」 大漢怪眼一翻,赤臉變成了豬肝色,「呸」了一串,用破鑼也似的大嗓門叫:「嘿!原來是你這風流女寇,扮起書生卻沒帶半點頭巾味,碰上了你真倒楣,在下認輸。」 原來這大漢是析城山雷家堡八家最後一豪,叫做飛天禿鷹王斌,謝流雲叫他脫包頭,就是和他取笑。 謝流雲噗嗤一笑,舉步向馬群走去,一面說:「王英豪,認輸何必說在下?多丟人?」 她說得露骨,那一笑簡直是風情萬種,令人渾身發軟。 飛天禿鷹呸了一聲,圈轉馬頭低首而遁,和潑辣而厚臉皮的女人鬥口,他唯有棄甲丟盔的份兒。 馬上的人全下來了,雙方相距丈外含笑行禮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