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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這裏就是天下一筆藏身的大宅西院,東院已被你們幾個妖人搞垮了。」

  「哎呀!你……」

  「我救了你們兩個老現世,並沒逃遠,我那能帶兩個沉重的人遠走高飛?所以只好在原地藏匿。

  「那五個混蛋已經走了,大宅沒留人看守。現在,你們是安全的。已經是未牌初,是否會有人來就無法估計了。」

  「會是你救了我們?」

  「信不信由你。」雍不容放下吃剩的烤雞:「你兩個老朽,被帶有毒性的迷魂毒霧弄昏了。你老要飯的更糟,背部共挨了七枚牛毛毒針,我已經替你把針起出。」

  「你小子扮豬吃老虎。」他總算明白了:「你……你一定是天地不容。」

  「是又怎麼樣?」

  「我侄兒……」

  「對,你侄兒五湖遊魂,是我廢了他的,沒錯。他不該做出天地不容的狗屁事,我有權廢了他,甚至名正言順殺他。昨晚,我本來有權殺你。」

  「罷了!」他失聲長嘆:「我知道他不成材,可是……他畢竟是我的侄兒。」

  「我所告訴你的消息,半點不假。如果我所料不差,令侄與五毒三娘,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。」雍不容從腰間解下一隻大革囊,往他腳下一丟:「這是赤陰神巫的乾坤袋,裏面可能有解牛毛毒的解藥,我不敢胡亂用藥救你,所以你渾身仍然脫力,你自己碰運氣吧!」

  「請幫助我找線索……」

  「不,謝謝。」雍不容斷然拒絕:「目下我的日子過得十分愜意,任何人的恩怨與我無關。」

  「老弟台……」

  雍不容一躍出廳,匆匆走了。

  ***

  多數混混,是夜間活動的族類。

  雍不容也不例外,他扮混混還真的十分稱職,回到住處,一覺睡到未牌初正之間,關上門睡大頭覺是最寫意的事。

  剛洗漱停當,有人叩門。

  在三山門一帶獵食的地老鼠刀疤余老七,是極為陰險機警的惡名昭彰痞棍,以往是南都城隍的眼線,目下還沒打算投靠向新主子錦毛虎。

  「你說的這個人,已有些少線索。」刀疤余老七裝得神秘兮兮,打出表示女人凸凹身材的手式:「當然不是估猜,我見過這個人,你所供給的特徵太少,找起來確是倍感吃力的。」

  「去你娘的吃力,又不是要你去做工幹活。」雍不容拍了對方一掌,遞過一錠五兩的碎銀:「證實了,一百兩銀子少不了你的,你要是捕風捉影,我會讓你好看,好吧!你說啦!」

  「你知道留春院吧!」刀疤余老七邪笑著納銀入袋。

  「在那兒呀?真的?」

  「當然有點影子,五兩銀子可不是好賺的。」

  「徐老三在院裏有相好。」

  「不錯,柳含煙,快一年了,含煙小閣從來沒有第二個客人踏入。徐老三早就放出風聲,誰敢挖他的牆腳,他就砍掉誰的手腳要誰的命。」

  留春院在輕煙樓左近,那是風月場的最高級地區,歷屆的秦淮名花,絕大部分是從這種高級地區選出來的。

  平時,每一家妓院都看不出異狀,與一般的豪門巨宅有相同的氣派,連騎馬進出的通道門戶也特別設在角門外側,只有在某一位達官巨賈宴時,宏大的院門方可看到佳賓出入。

  一進院門,便是另一處洞天,屋房疊院,沒有人引導,一頭撞進去絕難分辨東南西北的。

  不知底細的人經過門前,絕難相信這是一擲千金的妓院,必定誤認為豪門巨廈,沒有膽量踏入一步。

  這附近共有八家種特級風月場,每一家皆有自備的華麗畫舫。

  每一位粉頭皆經過特殊的培養,而且大多數是從八九歲就開始專門訓練,美貌當然是必具的條件。

  再就是氣質才華的培養,琴棋書畫無不涉獵,風華與媚術相輔相成。這些女人,才算是秦淮河風月場的精華代表,每年都有名姬出現,才女與女史各擅勝場。

  徐老三,指錦毛虎的第三個兒子徐義,即使在金陵雙豪權勢最盛時期,徐義也是南京有名的豪門公子,肯花錢的大少,敢鬧事的闖禍精。

  在秦淮河,南都城隍的爪牙們,如無必要,寧可張隻眼閉隻眼,少管他的閒事。

  「那一帶我很少涉足,不過,不算陌生。」雍不容表示自己對留春院並非無知,當然一個船行小伙計還不配涉足留春院:「現在,我聽你的消息。」

  「好,我說……」

  ***

  剛轉過巷口,身後傳來一聲輕咳,還來不及有所反應,雙手便被身後的兩個人扣住架得牢牢地,稍加反抗,肩關節痛得受不了。

  「老七,借一步說話。」右面挾持的笑吟吟一團和氣,但和扭住手臂的手可就不怎麼可愛了。

  「我知道,你刀疤老七是非常聰明的人。」左面扶持住的人更是和氣:「而且喜歡交朋友,咱們對你這種人是十分友善的。」

  刀疤余老七怎敢有所異動,心驚膽跳任由對方挾人另一條更小的小巷。

  「你……你們……」他驚恐地哀求:「有……有話好……好說,朋友,你們要……要……」

  「呵呵!老七,不要怕,我們對你是無害的。」右面的人把他擠在牆上,鼻尖壓得向內陷:「當然啦!所謂無害,意指你老兄願意在良好的態度下合作。」

  「我……我願意合……作。」

  「好,我們要的是,你與雍不容之間的交易情形,請一一詳說好不好?」

  「好的,我言……言無不……不盡,這……這並不是甚麼秘密的事,小雍託……託了不少人打聽,我只是甚中之一,事情是……」

  ***

  天一黑,雍不容便到了財星賭坊。

  三更初,他腰囊中裝了三百餘兩銀子,與三四十吊制錢,轉入另一條小街的如意賭坊,參加一場天九豪賭。

  跟蹤釘梢的人,換了一批又一批,所有的人都閒得無聊,誰也弄不清雍不容的意向。

  留香院裏,表面上各處小院樓閣,依然與平時一樣歌舞昇平,暗中卻流動著可以感覺得出的殺氣。

  五更將臨,他提了滿袋的銀子和錢串,出了如意賭坊,消失在盛況已散的教坊區。

  跟蹤的人傻了眼,教坊區有上千鶯鶯燕燕,誰知道那一位粉頭今晚沒有恩客留宿?而且大多數教坊都關門了,總不能逐家逐戶去搜一個嫖客的下落呀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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