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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


  「不錯。巴管事,你以為那天晚上我掩護你們脫身,僅是憑機智打濫仗而僥倖成功的?」

  「我知道你非常了不起。」巴管事訕訕地說:「騰蛟莊那混蛋的行動,完全被你所料中。要是我早些憬悟聽你的話,老張也不會死在他們的手上。」

  「也不能全怪你。」雍不容苦笑:「其實,我也沒料到他們真敢下毒手,雙方引起衝突的原因太過平常,小事一件,騰蛟莊實在沒有做得如此過分的理由,沒料到他們竟然如此做了。晏總管,請轉告東主一些事。」

  「什麼事?」

  「切記不要與徐家有任何聯手的承諾,以免成為眾矢之的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茅山三聖的妖術,不見得能勝得了宇內三妖。據我所知,騰蛟莊的人首次入侵徐家脅迫錦毛虎時,徐家只憑一個奔雷劍出面,已明顯地被騰蛟莊所懾服。

  「目下請來了茅山三聖,竟然變得極為強硬,而茅山三聖並不足恃,徐家的人應該看出形勢依然不利。徐忠兄妹來找龍江船行,用意如何,總管應該想得到的。」

  「哼!把注意力轉移給我們,讓我們承擔責任,好陰險。」晏總管臉色一變:「錦毛虎還真不簡單呢!小雍,我們希望你們回來……」

  「不,我要到處走走,查證一些事。」

  「查證什麼?」

  「一些疑團,恕難奉告。」

  第一次劫持巴天成五個人,確是騰蛟莊所為,但第二次誘劫他的,卻是天道門的殺手弄的玄虛。

  此中疑雲重重,所以他必須查出頭緒來,這也是他藉故離開龍江船行的原因,在船行他行動無法自由。

  龍江船行已採用他的防守策略,至少在短期間不會有太大的兇險,所以他可放心地離開。

  晏總管談了些防守的事,也請教一些方法,方偕同巴管事告辭走了。

  接著,雍不容也匆匆外出。

  ***

  大批高手名宿被殺的事,向江湖轟傳。

  似乎一夜之間,所有來追尋天道門的高手名宿,突然隱起行蹤避風頭,被天道門大舉殺戮的事實嚇壞了,風聲鶴唳,人人自危。

  本來神氣地公然活動的霸劍靈官,與及一些俠義道風雲人物,也轉入地下躲起來了。

  烈火劍的屍體被朋友們收殮後,寄厝在雞鳴寺。

  殺戮雖然收到震懾人心的效果,但也激起了武林公憤,因此黑白兩道可能聯手,俠義道與魔道高手名宿合作的謠傳,喧囂塵上。

  暴風雨光臨,血腥殺戮在城內城外各處爆發。

  而龍江船行與騰蛟莊的衝突,依然緊鑼密鼓地進行,不受天道門的殺戮事件所影響。

  大勝關徐家,也集中全力與騰蛟莊算賬,不理會天道門與天下群雄的紛爭,徐家還不配受到天道門的注意,錦毛虎還不夠分量。

  各行其是,冤有頭債有主,各不相干。

  雍不容像是局外人,他這個小人物微不足道,似乎除了徐家的人注意他之外,沒有人對他一個船行小伙計感到興趣。

  但他心中雪亮,注意他的有心人正在他左右伺機而動,他外表泰然自若,其實嚴加提防意外。

  天道門早晚會找上他的,因為龍江船行失蹤的伙計僅有一個張管事。

  而另有一批人,利用一陣風誘龍江船行的人,一陣風找上了他,然後被殺之滅口。

  滅口得太早了,所以不知道一陣風所誘的人是誰,人已送入天垣堂處死,當天晚上天垣堂被挑,無法追查擄至天垣堂的人是誰。

  而龍江船行並沒有其他的人失蹤,這不難查出那一陣風誘擒的人是誰。

  他心中早有準備,當然知道如何防範意外。

  老規矩,他光臨秦淮河西區。

  秦淮河西區,也就是聚寶門以西的一段河面,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風月場。東區,是日後的夫子廟所在地。

  柳翠樓右首不遠處,有一家頗負盛名的迎春閣,擁有四艘畫舫,和艷稱秦淮四大名花之一的艷姬柳迎春姑娘,粉頭上百,是柳翠樓附近的名勾欄之一。

  死鬼南都城隍巴隆,是柳迎春姑娘的恩客。

  這是說,南都城隍手下的牛鬼蛇神,經常在迎春閣走動。迎春閣的姑娘們,對這些地頭蛇相當瞭解,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。

  南都城隍死了,他的爪牙依然要混口食,依然得設法找活路,依然在秦淮河風月場進出。

  華燈初上,也就是風月場開始忙碌的時間。

  岸上固然擠滿了尋芳客,河上的畫舫璇宮更是彩燈耀目,王孫公子滿畫船,鶯鶯燕燕也滿畫舫。

  南都城隍如果不來,爪牙們通常不上船的,上船的必定是達官貴人,財主富賈。

  迎春閣一連四進,裏面的佈置當然別有洞天。

  第三進的西閣一座小廂房內,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將之一的陰差郝剛,正受到名艷妓春桃姑娘的款待。

  酒為色之媒,所以房中艷妓嫖客少不了設宴取樂。

  春桃姑娘還算不上紅牌姑娘,在陰差郝剛面前,即使是紅牌姑娘,也不敢耍大牌。

  郝剛已有了五六分酒意,正是放浪形骸的好時機,他不必借酒壯膽裝瘋,本來就是個徵逐色的混世粗豪大爺,風月場的女人都不敢不巴結他。

  他瞥開衣襟,露出可以數得清排骨的瘦胸,雙手在衫裙半卸的春桃身上大肆活動,上下其手惡形惡相,喝了酒反而發青的三角臉,真像一個走陰陽界的鬼靈,與身材豐滿美麗動人的春桃坐在一起,形成強烈的不調和畫面,真給人平空想起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諺語。

  春桃坐在他膝上,半露出蕩人心魄的飽滿酥胸,巴結地挽住他的脖子,用紅艷艷的櫻口將酒度入他的口中,香艷萬分情蕩漾,雙方的情慾行將提升至最高點。

  陰差郝剛是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將之一,四大將是打手兼護院的班頭,武功的根基深厚高明多少,不然怎配聘為打手班頭?

  這位仁兄平時極為精明機警,陰狠冷酷,但今晚此時此地,酒意上湧美人在懷,失去了應有的警覺性,沉醉在醇酒美人的氣氛中,不知人間何世。

  花窗外,掛著一個黑影,像蝙蝠一樣倒掛著向內窺伺,窗內的情景一覽無遺。

  如果陰差郝剛稍有警覺性,肯稍為轉首向花窗瞥上一眼,定可發現窗外有人,可看到高懸在窗上方的半個倒垂的腦袋,因為這位偷窺者,並無意完全隱藏自己。

  樓高兩丈,窗外是冷寂的夜空,所以陰差郝剛不需擔心窗外有人窺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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