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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八


  「少莊主,這也難怪。」懾魂妙劍苦笑:「你看臨湖莊的氣派、格局,魔宮裏那許多千嬌百媚的少女,足以消磨任何英雄豪傑的壯志。

  「逍遙飛魔辛苦一生,在刀山劍海中出生入死,活到七十歲,還有什麼好想的?該是他享福的時候了。

  「自古英雄出少年,老魔享了十五年的福,他能拿得起劍,已經是不錯了。要用劍拼鬥,他還不是一個小混混的敵手。再說,他輸不起,他不能用臨湖莊的存亡,和張小狗賭,他已經沒有輸的勇氣了。」

  「兵法上有所謂減灶加灶,是決勝的妙方。」袖裏乾坤也在發牢騷:「添灶,是避免強敵窮追;減灶,是希望強敵追來送死。

  「可是,咱們正好相反,豈能不敗?沿途分人引敵往錯誤的方向追,從二十七個人減剩六個了。

  「減的用意不是希望強敵追來送死,而是便於逃命。張小狗這天殺的賊胚,真的把咱們這些目空一切的江湖高手名宿整慘了。」

  「減灶,最受害的人是我。」無情劍恨聲說:「我剩下的兩個師妹也被遣走,我現在可真的成了孤雁。少莊主,都是你,你真是害人不淺。」

  「混賬!你說什麼?」公孫英厲聲問。

  「我離開鎮江也是不得已,樹倒猢猻散,怎能怪我私自逃避?你何苦放不過我,追到泗州來……」

  「鬼才追你,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。」公孫英不屑地撇撇嘴:「你這種武林八流高手,在天下各地用掃把掃,一掃就是一大堆,我會吃飽了撐著了,千里迢迢追你回去登壇拜將?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?活寶嗎?

  「張小狗窮追不捨,像纏身的冤鬼,咱們是被他追急了,才走上泗州道的,誰知道你早到了泗州投奔天王甄海?

  「逍遙飛魔是家父的朋友,他根本就不許可知道他底細的人前往打擾他。要不是被人追急,我冒失地去拜候他,他不宰了我才是怪事,你以為我生得賤會去找他?哼!」

  「算了算了,你們都不要再怨天尤人了。」懾魂妙劍打圓場:「目下只剩下六個人,還能你刀我槍窩裏反嗎?少莊主,你說吧!該怎麼走?這條路我熟,少莊主的打算何不說出來大家參詳?」

  「還沒證實已經擺脫張小狗之前,打算不是言之過早嗎?」公孫英苦笑。

  「一定擺脫了,少莊主。小狗追過淮河,不走天長一定追向滁州下南京,他已經知道莊主已經到南京去了。就算他追對了,跟到鳳陽,也會被我們的人引向徐州的,天南地北,他永遠也追不上我們了。」

  「我可不敢輕估那小狗,何況他身邊有個老江湖黑煞女魅。」

  「總得有個打算呀!少莊主。像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飛亂闖,行嗎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如果仍然按計畫北上京師,有兩條路可走。一是回頭走鳳陽,冒險走在小狗的後面奔徐州,一是西走出河南,從河南北上。這條路遠些,但很安全,有朋友照顧。」

  「先到湖廣武昌。」公孫英下定了決心。

  「什麼?走武昌?」懾魂妙劍一怔:「到武昌有何用意?這不是背道而馳嗎?」

  「家父在武昌留有連絡的人。」

  「莊主到武昌去了?」

  「是的,但不在武昌。」

  「少莊主,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「目下我已經走頭無路,只好去找家父了。其中詳情,日後自知,到了武昌之後,還得從夷陵州入川。按期限,家父可能已經到了荊州附近了,咱們必須趕路,愈快愈好。」

  「莊主怎麼入川去了?」懾魂妙劍仍感困惑。

  「凌叔,你們下莊的人,從不過問莊中的事。家父的活動情形,只有跟他走的人才知道一些大概。總之,我北上歷練是另有用意的。現在我已走頭無路,除了去找他之外,別無他途。」

  「哦!是的,下莊的人,連莊中出事,也來不及參與呢。少莊主既然準備下武昌,走盧州比較近些。」

  「這條路安全嗎?」

  「這……只要少莊主不暴露身分,料亦無妨。盧洲的巢湖六義,與莊主曾經有過節。近入大江附近,是混江龍歐陽長明的地盤,這位白道老狗熊嫉惡如仇,難纏得很,但只要不出事,他是不會過問的。」

  「不走大江。」公孫英斷然說:「混江龍那老狗,對咱們三山別莊從不賣帳,這就是咱們不願窮追桃花塢女匪的原因,窮追必須借道混江龍的地盤,弄不好必定灰頭土臉。」

  「那就西走壽州,借道河南光州。光州有莊主的好友,夜遊鷹葛子玉,天下七鷹之一,他可以照料你。」

  「早幾年我曾經見過夜遊鷹葛叔,不知道他還記得我嗎?」

  「那是五年前的事了,他曾經在莊中作客三日。為人工於心計,心狠手辣,但頗講義氣,你可以信賴他。」

  「好,那就決定走壽州。」

  「少莊主決定得對,從光州南下武昌,可以買坐騎代步,一天可以趕兩三百里,安全多了。」

  眾人埋頭進食,飽餐一頓準備動身西行。

  正在會賬,袖裏乾坤站在店堂整理行囊,無意中瞥見店門口外的小街上,有個壯年人駐足向店內觀望,遮陽帽戴得低低地,從帽檐下看物,令人生疑。

  他用肘碰碰名叫赤練蛇計昌的同伴,用眼色示意。

  「有人注意我們。」他低聲說。

  「哦!是又怎樣?」

  「怎樣?記得韓信斬樵的故事嗎?」

  「古兄,你想節外生枝嗎?」赤練蛇不以為然。

  「留下線索,豈不更危險?」

  「在這店裏殺人,豈不留下更多的線索?你能殺掉全鎮的人滅口嗎?」赤練蛇搖頭苦笑:「算了,古兄,咱們再也經不起多少次風浪了,目下唯一可做的事,是有多快就走多快,遠走高飛大吉大利。」

  說話間,門外那人已經不見了。

  眾人結賬離店,出鎮西踏上北爐橋,走上了至壽州的小道。

  ▼第二十七章 怒切命根

  鎮北的小道,可通鳳陽,古道蜿蜒南下,經過北爐寨旁,路口設有茶亭,過往的旅客不需進寨,就可以獲得茶水解渴。

  張允中和黑煞女魅,穿了黑勁裝各背了包裹趕路,頭上戴了寬邊遮陽帽,在炎陽下向南又同南,相當辛苦。

  接近茶亭,看到茶亭外站著一位頭戴遮陽帽的人。

  「前面有市鎮,可以找到午膳的地方了。」張允中向兩里外的北爐鎮一指:「順便打聽打聽消息。」

  「渴死了,我要喝碗茶。」黑煞女魅摘下遮陽帽往茶亭走。

  那人咦了一聲,摘下遮陽帽,三角眼冷電四射。

  黑煞女魅一驚,向側一閃,丟掉帽火速解下包裹。

  「好哇!黑煞女魅。」那人怪叫:「山與山不會碰頭,人與人總會見面的。兩年了,別來無恙。」

  接著瞥了摘帽在手,英俊魁梧的張允中一眼。

  「嘿嘿嘿!又找到了新相好了?」那人又加上陰笑,和帶刺的兩句話:「這位倒霉鬼還真有點人樣呢!」

  「閉上你的狗嘴!」黑煞女魅臉色一變:「毒蠍史漢川,你想怎樣?」

  「怎樣?嘿嘿嘿……」毒蠍史漢川掀起青直裰的衣尾掖在腰帶上,露出垂掛在左胯旁的大革囊:「兩年前在開封,你接受了我一包價值千金的金珠,你不否認吧?」

  「那是本姑娘贏來的。」

  「你算了吧!在新相好面前不好意思承認是不是?嘿嘿嘿……收了我的金珠,你繫好裙子溜之大吉,太不夠意思了吧?哼!瞧你,比兩年前更加豐滿,更加成熟了,是不是養了孩子?是我的嗎?」

  「你這胡說八道的混賬東西!」黑煞女魅狂怒地拔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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