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四海鷹揚 | 上頁 下頁
一二一


  「劈啪啪!」一連三記正反陰陽耳光,把挾怒出手的大漢打得暈頭轉向,幾乎仰面摔倒,滿嘴流血,大牙鬆動,連退四五步方被同伴扶住了。

  「本姑娘第一次手下留情,心中沒有起殺機。」黑煞女魅微笑著說:「便宜了你。如果你們認為我黑煞女魅的綽號名不副實,不久你們就會發現自己的錯誤了。」

  男女各出一擊,大獲全勝。

  盛氣而來的人,立即氣沮傲消。

  鬧海金鼇臉上無光,下不了臺,鋼牙一銼,手搭上了盤龍護手鉤的鉤柄。

  張允中冷哼一聲,手徐徐握住了刀靶。

  氣氛一緊,將接近爆炸的臨界點。

  「刀光劍影,殺氣沖霄,你們幹什麼?」青袍人冷冷地說:「山陽捕房的周捕頭,最討厭有人在他的管區,公然動刀子,打打殺殺砸他的飯碗。為了怕縣大爺拿他的屁股蛋出氣,他會反臉不認人的。快了,他快要來了。」

  不怕官,只怕管;鬧海金鼇雖是淮安一霸,到底不敢公然與公門人作對。

  「小輩,你聽清了。」鬧海金鼇乘機下臺:「日落之前,你們兩人必須離境。不然,一切後果自行負責。」

  「在下聽清了。」張允中冷笑。

  「楊某說話算數。」

  「你也給我聽清了。」張允中聲色俱厲:「黑天鷹也說話算數。張某闖蕩江湖,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

  「任何地方,我愛來就來,受去就去,沒有人能在我面前充大爺,沒有人能威脅我該怎麼做。

  「從現在開始,假使有人向在下和黑煞姑娘偷襲暗算,而又讓在下查出走出於你的指使,或者是你的爪牙自作聰明妄為,在下唯你是問,一切後果由你負責。」

  「哼!你……」

  「你不要哼,在下說得夠清楚明白嗎?」

  「楊某……」

  「你怎麼樣?你比三山別莊三四百個高手名宿強多少?你閣下的武功,比生死二門高明多少?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三山別莊號稱天下三莊之一,高手如雲,固若金城湯池,三十年來從沒有人能越雷池一步。

  「我黑天鷹兩度進出,殺得進去殺得出來,刀到人死,血流成河。你,什麼東西?我警告你,惹火了我黑天鷹,我不把你姓楊的基業連根剷除,就不配在江湖稱雄道霸。」

  所有的人,包括門外的青袍人在內,全都被他的話嚇了一跳,臉色大變。

  聲勢洶洶,殺氣騰騰;別看他平時一團和氣,發起威來還真有氣吞河岳的霸王威風。

  鬧海金鼇生得賤,欺善怕惡標準的土霸面目,被張允中咄咄逼人、充滿兇兆血腥的話,驚得心中發冷,打一冷戰傲氣全消。

  「閣下未免太霸道。」鬧海金鼇色厲內荏:「誰知道你結了多少仇家?誰知道你的仇家何時向你動手報復?出了事怎能怪我,唯我是問?你……」

  「淮安是你的地盤碼頭,出了事不找你找誰……嗯?」

  張允中得理不讓人。

  青袍人背著手,舉步入室。

  「老弟,這樣好不好?」青袍人向張允中笑笑說:「淮安地方的廟小,一天之內來了一群大菩薩,難免會有無法容納的大麻煩。釜底抽薪兩全其美的辦法,是請大菩薩們離開,另找大廟安頓,老弟意下如何?」

  「還是要趕在下和黑煞姑娘走路?」

  「豈敢豈敢?在下的意思,是請三山別莊的人一起離開。楊兄在此情形下,放棄左右袒護的舉動,乾脆兩面不管置身事外,免得兩頭遭怨。楊兄,意下如何?」

  「兄弟已經答應公孫少莊主……」鬧海金鼇訕訕地說,讓步的態度極為明顯。

  「楊兄,不是我說你。」青袍人說:「在江湖闖蕩半生,應該看出時勢興衰,知道量力而為,對是非也有些分寸,是不是?

  「公孫英迫害張老弟在先,楊兄早就該將他們請走的,因為你無法過問他們的恩怨是非。你這一來,反而中了公孫英拖朋友下水,要朋友檔災的詭計,何苦來哉?

  「我敢保證,公孫英那群人早已知道你擋不住,只要一有風吹草動,他們一定跑得比任何人都快,丟下你獨自承受大災難。」

  「好,兄弟只好不管了。」鬧海金鼇沮喪地說。

  「這才是俊傑,楊兄。」

  「只是,兄弟忍不下這口氣。」

  「楊兄打算……」

  「兄弟要見識見識張老弟的所學。」

  青袍人的目光,轉向張允中。

  張允中心中雪亮,這位青袍人明裏打圓場,暗中打壞主意,要用和平的糖衣,探索他的武學根柢。

  他勝了,對方同樣的可以光榮的退卻;敗了,對方就可以毫無忌憚地擺平他啦!

  藝高人膽大,明知上當,但他不能退縮。

  「客隨主便。」他淡淡一笑:「楊爺劃出道來好了,在下不亮一手,大概離不開淮安。」

  「咱們院子裏見。」鬧海金鼇憤然往外走。

  院子不小,足以施展。

  店中的旅客都走光了,店伙們也避得遠遠地,旁觀的只有鬧海金鼇帶來的幾個人。

  「楊某鉤上的造詣有限,見笑方家。」鬧海金鼇拔鉤在手:「但只學了這一門武技,不得不用來獻醜。張老弟,請指教。」

  黑煞女魅對張允中有強烈的信心,她在一旁泰然的觀戰。

  青袍人站在她右側,神色平靜臉有笑容,背手而立,神態悠閒頗有風度。

  「楊爺客氣。」張允中緩緩拔刀:「在下練了幾年刀,如果火候不夠,請不要見笑。楊爺請。」張允中持刀行禮,退步立下門戶,刀一亮,神色便完全鬆弛下來了。

  相反地,鬧海金鼇卻盛氣凌人,盤龍護手鉤頗為沉重,是以力勝的兵刃,如非力大氣盛的人,不宜使用這種兵器。

  所以,擺出的架勢,就是有我無敵的強猛氣勢。

  「得罪了。」鬧海金鼇不再客氣,開始走位、逼進。

  張允中屹立如嶽峙淵停,雙目平和地注視著舉在眼前的刀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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