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二二二


  八指頭陀陰森森地笑道:「瞧,你兩人站都站不穩,還敢說大話?佛爺……」

  話未完,偏殿門出現了柏青山高大的身影,陰森森的冷笑充滿殺機,緩步上前道:「在下站得穩,和尚,沖我來。」

  八指頭陀大駭,拔出鬼頭刀向殿門口退,臉都嚇青了,握刀的手在發抖。

  柏青山舉步沉實穩健,哼了一聲說:「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獄無門硬要闖進來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沒……沒走?」八指頭陀恐懼地問,語不成聲。

  「在下如果走了,便無法發現你是紀少堡主的爪牙,對不對?」

  八指頭陀渾身一震,驚怖地叫:「冤枉!貧……貧僧不……不是紀……紀家堡的爪牙,貧僧是……」

  「你目下是百口莫辯,事實俱在……」

  八指頭陀指著江漢屠夫急急分辨道:「羅施主可……可以替貧僧作……作證,貧僧事先並不認……認識紀少堡主……」

  江漢屠夫冷笑道:「在下為何要替你作證。你沒有昏了頭吧?」

  「你……你忘了咱……咱們的約……約會?你……你不能落井下……下石……」八指頭陀急得大叫,額角青筋跳動。

  魔扇書生在一旁發怔,困惑地說:「賊和尚,你的威風到何處去了,你八頭指陀在江湖名號響亮,人見人怕確也藝業不凡,今天竟像個嚇破了膽的老鼠,豈不可怪?你放心,咱們不會三個人一起上,你與柏老弟一比一,公平一決,為保全你的名號挺身而鬥吧,你這種窩囊態度,委實令武林朋友失望,令江湖朋友蒙羞,至少你得保持一點武林人威武不屈的尊嚴哪!」

  魔扇書生這番話,並未能激起八指頭陀的豪氣。

  賊禿哼了一聲,憤然叫:「你有種,來跟佛爺一比一公平一決好了。有你墊棺材背,佛爺就敢與柏施主一拼。」

  魔扇書生揮扇直上說:「在下當然可以和你一拼。」

  柏青山伸手攔住,說:「你身上餘毒未盡,元氣大傷,在下不許你動手,賊和尚的事,在下不許任何人干預。」

  說完,向八指頭陀走去,遙遙地劈出一掌。

  八指頭陀突然扭頭狂奔,好快。他口中含著滲出的血水。

  柏青山搖搖頭,說:「可惜我沒工夫去追他,暫且放過他一次,下次這兇僧休想脫身逃命。這一掌已要了他九分命,能否逃出生天,要看他的修為了。」

  江漢屠夫也大感困惑,問道:「柏老弟,這和尚有名的兇暴惡毒,今天他如此怕死,委實令人費解。老弟的聲威,確實是……」

  「他的逃命,與在下的聲威無關。」柏青山泰然地說,並未因此而顯得得意。

  「那……他是……」

  「在下不久前碰上他,向他討消息,他硬指在下是替羅兄助拳的人,因此起了衝突。」

  「他……」

  「在下讓他在胸腹兩處劈了三掌,換他的消息。」

  「老天!賊禿的掌力可以裂石開碑,老弟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受得了,他招了供。」

  「難怪。」魔扇書生說,但口氣仍然存疑。

  「在下要走了,須防賊禿去而復來,兩位小心,後會有期。」

  ***

  紀少堡主在前覓路,楊彩鸞背了心蘭後跟,像是喪家之犬落荒而逃,全力奔竄,希望擺脫八指頭陀的追蹤,卻不知八指頭陀在法華寺所發生的變故。

  如果他知道柏青山循蹤追來了,恐怕會嚇得魂飛膽落逃得更快哩。

  心蘭昏迷不醒,真的生起病來了。

  紀少堡主不敢白晝趕路,盡量避免在官道上亮相,晝伏夜行,向南又向南。

  第三天破曉時分,到了項城北面三十里的誘城鎮附近。

  這三天來,他們晝伏夜行,盡量避免與人接觸,因此並不知外界消息。

  再就是心蘭的病勢愈來愈沉重,既未得於適當的治療,心蘭自己又了無生趣不想活,人已到了奄奄一息的生死關頭,紀少堡主自然極感煩惱,也就沒有心情向人打聽消息。

  他在距誘城鎮兩里地的一條小河歇息,避開大路約有半里地,河邊的樹林濃密,野草繁茂人在內藏身,極為安全。

  他將小包裹放下,不勝煩惱地說:「天亮了,就在此地歇息。」

  楊彩鸞將不往呻吟的心蘭放下,疲倦地坐下說:「志剛,到了什麼地方了?」

  「南面是誘城鎮。」他悶悶不樂地說。

  「志剛,鎮裏有你的朋友麼?」

  「屁那麼大的小鎮,哪來的朋友?」

  「那……這裏距光州……」

  「還有兩百六十七里。」

  「該是天馬集天下第一堡的地盤了,我們就找部馬車趕路吧,費姑娘病勢沉重,唯一的生路是早帶她回堡醫治,不然……」

  「我不打算回堡。」

  「咦!那……你打算……」

  「到汝寧投奔舍親安頓,明晚趕一晚便可趕到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你真糊塗還是裝傻?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我那燒鍋的,是信陽青面獸江天龍的女兒,把你們帶回去,你們有何好處?」

  楊彩鸞吃了一驚,驚叫道:「你……你已有妻子?天哪!怎麼從沒聽人說過?你……你也沒說。你……」

  「哼!我那燒鍋的醜似無鹽,青面獸又是江湖朋友眾手所指的不體面人物,你以為紀家會向外宣揚這件事?」

  「你……你騙得我好……好苦。」楊彩鸞委屈地叫,掩面飲泣。

  心蘭氣若游絲,但靈智仍在,虛弱地說:「楊姐姐,被他所騙的人,不止你一個,你何必那麼癡?明知他是個風流浪子,你卻……」

  「閉嘴!」紀少堡主怒叱。

  「你對我到底有何打算?」楊彩鸞淚流滿臉,不勝幽怨地問。

  紀少堡主長吁一口氣,神色恢復正常,緊擁住楊彩鸞,柔聲道:「好親親,我不是已對天發誓,永不負你麼?」

  「但……你……你已是個有家室的人……」

  「好親親,你怎麼這樣傻了呢?我終年不在家,常年在外,與你雙宿雙飛,總對得起你了吧,不是嗎?」

  「我……我不知你對我到底有多少真心……」

  「傻姑娘,咱們都是志趣相投的人,人生幾何,咱們只要能真心相愛,能雙宿雙飛,又何必在乎名分?我將一顆心完全交給你……」

  「哼!說得好聽,費姑娘你又如何安排?」

  紀少堡主熱情地吻她的粉頰,低笑道:「等我佔有她之後,三天兩天便打發她走。像她這種毫不解風情,自以為是聖女的黃毛丫頭,你以為我會對她留戀麼?你真傻,你我的交情,已不是一天,如果我真是喜新厭舊的人,怎會維持你我的多年情愛?放心啦!好親親,除了你之外,我與其他的女人絕沒存長遠的打算,我可以發誓,今後……」

  「你到底發了多少次誓?你這冤家。」楊彩鸞破涕為笑,點著他的額角半癡半嗔地說。

  兩人纏成一團,在紀少堡主的甜言蜜語與熱切的愛撫下,楊彩鸞沉醉在自己編織的情慾美夢中不克自拔。

  久久,紀少堡主向她說:「好親親,你好好安歇,我到鎮上去買食物,順便找位郎中撿藥,千萬不可亂跑,我去了。」

  他臉上抹上了褐色塵埃,穿的是青直裰,劍用布捲起挾在脅下,誰也看不出他是英俊傲岸的紀少堡主身分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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