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二〇七


  一箭外便是莊主鄧星河的大宅。

  不久,瞎了一隻左眼的獨眼靈官鄧星河,帶了兩名莊了急急奔來,大叫道:「明倫兄,今天吹的什麼風?」

  柏明倫呵呵笑,將韁繩交給老蒼頭,迎上笑道:「呵呵!東北風,兄弟從山東來,多年不見星河兄像是發福了,大概萬事如意養尊處優……」

  「哈哈!明倫兄,不要挖苦人了,快到屋中相見。」

  柏明倫笑向一雙少年男女說:「孩子們,過來,見過鄧二叔。」又向鄧二爺說:「這是小犬青岱,小女綺玉,星河兄請多關照。」

  青岱、綺玉雙雙上前行禮,齊向鄧二爺請安。

  鄧二爺受禮撚鬚大笑,讚道:「好一對靈秀的金童玉女,明倫兄,我好羨慕你。我只有一隻眼睛,已看得心中舒坦萬分,衷誠為老友賀。」

  「星河兄,你那雙佳兒女必定更為出色哩!小孩子嘛,不要獎壞了他們。」

  「明倫兄,車中……」

  「車中有兄弟一位侄女,不是武林中人,車能進入階下麼?」

  「什麼話?老天,你盡給我客氣。車放內院,賢侄女可先至內院由拙荊招呼,咱們這就到屋裏一敘。」

  「星河兄,南面六七里地,那一片廣大牧地誰是主人?」

  鄧二爺臉色一變,訝然問:「明倫兄,你與他們有衝突?」

  「他們在追賊,一位女郎問話的口氣太狂傲,孩子們看不慣頂了她幾句,她竟派人跟下來了呢。」

  「哦!那倒無所謂。」

  「那些人可怕麼?」

  「沒什麼。」鄧二爺支吾著說。

  「呵呵!星河兄,你的臉色都變了,還說沒什麼?」柏明倫故作輕鬆地說。

  鄧二爺吁出一口長氣,沉重地說:「那人是南海之鱉洪海,目下改姓王,名環,已落業十餘年。」

  柏明倫虎目放光,哈哈大笑道:「哈哈哈!你這老捕頭居然與隱身退休的強盜為鄰,你就不怕外界蜚語流長說閒話?哈哈!你們到底誰在計算誰?」

  鄧二爺一面向堂屋走,一面搖頭苦笑道:「老實說,兄弟等於是坐在火山口子上,你老兄還有心情打趣?」

  「怎麼?他不規矩?」

  「在五百里之內,他倒還規矩,但狗怎能不吃屎?」

  「在外作案?抑或是坐地分贓?」

  「爪牙仍在東南海做強盜買賣,贓物一年半載便往此地送。他一家子改頭換面,完全脫身事外。」

  「高明。」

  「海盜開牧場,這是他成功之處。」

  「你不告發?」

  「向誰告?向咱們河南告呢,抑或是到江浙去告?」

  「在你來說,不難辦到。」

  「我?退休了的老殘廢,你抬舉我啦!」

  「那你擔心什麼?」

  「天網恢恢,他總有一天會事敗,等那一天到來,兄弟的處境……」

  「你跳在黃河裏也洗不清。」

  「因此兄弟委實日困愁城,日虞大禍之將至。」

  「你在姑息養奸。」

  「咦!明倫兄,這不像是你平日的口吻。」

  「我怎麼啦?」

  「誰不知道你是個好好先生?懶得過問江湖事,寄情山水與世無爭,對武林恩怨的事,你的主意是閉門推出窗前月,吩咐梅花自主張……」

  「唉!這叫做事不關己不勞心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兄弟與東海神蛟有過節。」

  「咦!你是為南海之鱉而來?」

  「非也,兄弟不知南海之鱉在此。」

  「那你……」

  「犬子柏青山的事!星河兄聽說過麼?」

  「咦!那位名震天下的年輕人,竟是令郎?」

  「正是犬子。」

  鄧二爺欣然叫道:「哈哈!這叫做報應。」

  「什麼?」

  「你一輩子沒替江湖做幾件好事,欠了江湖一筆道義債,如今由令郎償還,不是報應麼?快哉!我老殘廢得為此浮三巨觥。」

  「星河兄,你知道兄弟要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麼?」柏明倫神色愴然地說。

  「明倫兄,你……」

  「他已活不了多久了。」

  「什麼?」鄧二爺駭然問。

  「他身中東海神蛟一位爪牙的慢性奇毒,已經到了毒發期的最遲期限了。」

  「老天!」

  「我帶了解藥出來找他,晚一天便少一天希望。」

  「早些天他在山東,與泰山賊衝突……」

  「消息是我在鄭州接到的,因此往回趕,可能來晚了,不知他是否已動身返家。昨天到達歸德,想起你……」

  「你總算想起了我這位老朋友。」

  「星河兄,不必打趣了。」

  「放心啦!令郎可能會走這條路上來。」

  「真的?」

  「當然是真的,我獨眼靈官造孽太多,退隱後自然有自保的能耐與打算。」

  星河莊來了貴賓,一陣子好忙。集益牧場跟蹤的人,悄然退去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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