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二〇一


  這天一早,院門外蹄聲震耳,兩匹健馬馳近院門,兩名騎士扳鞍下馬。院門外有一名中年僕婦把守,迎上行禮道:「大少爺萬安。小姐與楊姑娘皆不在……」

  為首的騎士雄健如獅,年約二十四五,劍眉虎目,臉型平而直,慓悍之氣外露,白淨臉皮,倒也人才一表。另一名青年人牧工打扮,像是僕人,也像是保鏢,環眼虯鬚,不怒而威。

  大少爺哼了一聲,搶著說:「小姐不在,本少爺就不能來麼?哼!」

  僕婦惶然退了兩步,惶恐地說:「奴婢怎敢……」

  「讓開些。」

  「大少爺……」

  「叭」一聲響,僕婦挨了一馬鞭,被打得驚叫一聲,恐懼地後退。

  大少爺冷冷地說:「你再給我囉唆,我把你送到小灣的牧寮去。」

  僕婦打一冷顫,臉色蒼白地說:「大少爺,奴婢天膽也不敢囉唆,只是小姐交代下來,不許任何人走近……」

  大少爺哼了一聲,跨前一步虎目怒睜。

  僕婦駭然跪倒,磕頭道:「大少爺開恩……」

  大少爺一腳將僕婦踢倒,厲聲道:「下次再敢斗膽,本少爺饒不了你。」

  說完,大踏步進入院門。廳門的階上,照顧心蘭的僕婦一看來的是大少爺,臉色一變,趕忙降階肅立一旁,欠身相迎。

  大少爺昂然而進,問道:「小姐捉來的人呢?」

  「回稟大少爺,她在房中靜養。」

  「她是不是叫費心蘭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哼!外面為了這姓費的女人失蹤,山東地境鬧了個雞飛狗走,說不定有人會找上門來,替咱們集益牧場帶來橫禍飛災。」

  「奴婢不知道這些事……」

  「呸!誰說你知道了?」

  「是,大少爺。」

  「去把那女人叫出來。」

  「是,奴婢遵命。」僕婦恭敬地答,急急登階進入廳門。

  心蘭的臥室就在廳後,已聽得一清二楚,不等僕婦入室,便已啟門出廳。

  她心中又驚又喜,驚的是深怕柏青山不知厲害闖來入陷,喜的是山東地境為了她失蹤的事鬧得雞飛狗走,證明柏青山不但健在,而且正出動朋友大索蹤跡。

  大少爺盛怒而來,來意不善,正跟在僕婦身後入廳,站在廳中雙手叉腰,虎目彪圓大有一見到人,便帶走加以處決毀屍滅跡的神情。

  但當清麗出塵的心蘭突然出現在內廳口時,這位火爆的大少爺眼中一亮,怒意全消,怔住了,目光灼灼地死盯著秀麗脫俗的心蘭,喜意漸升。

  心蘭不在乎對方的迫視,神色肅穆地說:「我就是費心蘭,有何見教?」

  大少爺臉上堆下笑,拱手為禮笑道:「區區王飛虎,本處牧場的少場主……」

  「哦!你該是王綠鳳的……」

  「那是舍妹,費姑娘受驚了。」

  「令妹到底有何打算,你真不知道?」

  「在下今早方得到消息。」

  「你有何打算?」

  「這……在下請姑娘至前莊安頓,保證姑娘平安無事……」

  驀地,門外傳來了王綠鳳不滿的叫聲:「哥哥,你真會亂作主張,也真會管閒事呢。」

  王綠鳳一身綠,話未完人已入廳,險上明顯地掛著不滿的冷笑。

  王飛虎臉色一沉,沉聲道:「大妹,你知道你所闖的亂子有多大麼?」

  「總不會比天大吧?」王綠鳳不悅地反譏。

  「你知道中州雙奇已聯名傳出覓人的口信麼?」

  「兩個老不死的匹夫而已,你怕他?」

  「你知道爹不願招惹這些江湖名人,你擄人的事也未向爹稟告。」

  「哼!芝麻綠豆似的小事,何必稟告爹爹,擄人又不是第一次,你操的什麼心?」

  大少爺王飛虎虎目一翻,大聲說:「事關本牧場的安危,我為何不操心,將人讓我帶走,我要向爹陳明一切。」

  「你敢?」王綠鳳大聲叫。

  一個做妹妹的人,如此對兄長說話,自然引起做兄長的反感。王飛虎自然受不了,勃然大怒,憤怒之下口不擇言,厲聲道:「你愈來愈膽大妄為,愈鬧愈不象話……」

  「五十步笑百步,你比我好得了多少?哼!少臭美。」王綠鳳毫不讓步地說,態度也極不馴順。

  王飛虎哼了一聲,語氣更厲,衝口說:「女生外向,半點不假,你不會老死在集益牧場,集益牧場的存亡榮辱與你不關痛癢,所以你敢如此對我說話,真是……」

  話未完,王綠鳳已變色前衝,暴怒地先下手為強,飛腳急攻,同時怒叫:「你滾出我的地方吧……」

  王飛虎真的惱了,扭身閃開正面,「五丁開山」一掌向對方的膝骨劈去,以攻還攻硬接。

  王綠鳳出招已預留退步,這一腳可實可虛,立即扭身沉腿避招,身形急閃,「手揮五弦」急取乃兄的耳門,快逾電光火石,反應極為迅疾,身法之靈活十分驚人。

  王飛虎挫身避招,斜飄三尺出腿飛掃回敬。

  兄妹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,雙方勢均力敵,就在廳中你來我往互不相讓,掌拍腿飛各展所學周旋,旗鼓相當半斤八兩,一場好快的惡鬥。

  雙方皆留了五分情,不敢使用狠招,因此短期間難分勝負。

  旁觀的心蘭暗暗心驚,這一對難兄難妹的藝業不等閒哩!出招化招迅速絕倫,詭計萬分出神入化,足以躋身於江湖一流高手之林而無愧色,她即使目下能動手,恐怕也難在兄妹倆手下佔得了便宜。

  她心中一動,脫口叫:「王少場主,你怎能不念手足之情?」

  王飛虎因乃妹的無禮而憤火中燒,心蘭卻說他不念手足之情。

  一個憤怒中的人,禁不起半句話的挑撥,這一叫,等於是火上澆油。乃妹搶先動手,已經不念手足之情了,怎能怪他?他怒火上沖,大喝一聲掌勢一變,排山倒海似的向乃妹攻去,用上了內家真力,潛勁逐漸加重。

  無手足之情的任性兄妹,都打出了真火,拳掌愈來愈加重,開始向對方的要害進擊了。

  眼看兄妹相殘的慘劇即將發生,門外彩影入目,大喬楊彩鸞人化輕煙,突然插入嬌叱道:「住手!」

  「啪啪!」她同時接了兄妹倆的兩記重掌。

  勁風四蕩,人影悠分。

  兄妹倆各退了三四步,臉色一變。

  楊彩鸞臉色蒼白,站在廳中呼吸一陣緊。

  王飛虎哼了一聲,沉聲問:「強賓不壓主,楊姑娘是不是有意管王某的家事?」

  楊彩鸞的娃娃臉上湧上了笑意,平靜地說:「小妹怎敢?王大哥請勿誤會。」

  王綠鳳也哼了一聲說:「你少發橫,快滾離我的地方。」

  王飛虎從懷中拔出一把尺長匕首,冷笑道:「我要將人帶走,誰敢攔阻,我給她十七八刀。」

  王綠鳳猛地抓起一張木凳,尖叫道:「你竟敢動刀子?好吧,要想將人帶走,萬萬不能。」

  楊彩鸞晃身攔在兩人中間,苦笑道:「這是何苦,賢兄妹有話好說,千萬不可……」

  「你站開些,不然……」王飛虎怒叫。

  身後,突傳來洪鐘似的嗓音:「不然又怎樣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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