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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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正已過了。 從鬼母尾峰降下的群雄,經過千難萬難,逐一向下降落谷底,先降下的人,在下面準備應付突變。 降至第二十一個人,三名煉獄寨的巡哨,突從南端的半里外崖角轉出,一眼便看到有物在峭壁的矮草叢中向下急滑。 相距僅半里地,看得真切,下降的人身上披了草,倉促間不易分辨是人是物,但那兩根縋繩卻看得一清二楚,那還不明白? 為首的人大驚失色,這不可能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,多少年來,妄想入谷尋仇的人為數不少,但從沒有人能從前後谷口以外的地方侵入。 從沒有人想到有人敢冒萬險從山上侵入,數百丈高峰無法飛越,人獸絕跡,失足掉下不粉身碎骨才是奇蹟,從來沒有人敢於嘗試。 但今天,終於發生了有人從上面降下入侵的重大事故。 三名巡哨大駭,一名巡哨發出了警訊,同時向來人下降處撲去。 下降的人距谷底尚有五六十丈,巡哨已飛撲而來,一名巡哨大叫:「山上有人侵入,快傳訊號。」 距寨只有兩里左右,叫聲很快地傳到,把守寨四周的人聞聲細察,果然發現有人。 不再是一個人,峰頂的人發現行藏已露,不再守秘,開始魚貫急速下降了。 姓費的黑臉小後生不甘人後,等不及跟隨,連忙取來了遺留在峰頂的大量縋繩,三人合力迅速將繩下放,兩人在上,先將姓費的小後生向下縋降。 三名巡哨不知崖下已有二十人潛伏,狂風似的奔到,叫嘯著向崖下衝,在下面等候上面那人降下截擊。 相距尚有百十步,亂石叢中閃電似的躍出無塵居士皇甫雲深,大喝一聲,長劍如經天長虹,劍到如穿魚,貫穿了巡哨首領的咽喉。 大悲僧也從矮樹下暴起,雙掌齊出,大喝道:「我佛慈悲!打!」 「嘭」一聲響,一名巡哨的身子飛起三尺高,摔飛出兩丈外去了。 無塵居士劍取最後一名巡哨,叫道:「和尚,不能慈悲,走脫一個妖孽,日後又將有不少無辜的人遭殃。」 「錚」一聲暴響,巡哨的劍齊鍔而折。 無塵居士的劍疾探而入,貫入巡哨的胸口。 終南隱叟在警鑼聲中現身,叫道:「按計行事,接應谷口的人。」 六名高手應聲向谷口飛趕,奮勇向谷口方向疾衝。 峰上方的人急劇下降,行藏已經暴露,用不著偷偷摸摸了,不久便全部安全降落谷底。 煉獄谷的上百名男女,也潮水似的湧來。 二十六條好漢只有二十三人列陣,黑臉姓費的三位小後生向側方悄然溜走,繞道奔向煉獄寨,他帶了那怪異的布囊斷後,兩位同伴雙劍在前開道。 三人借草木掩身,悄然避開了兩處警哨,不久便到了一處距寨門不足半里的第十八重煉獄側方,那是一處怪石如林的數畝大平地,腥臭觸鼻,可看到牌坊上的字:「天燈煉獄」。 每座怪石皆大有丈餘,最高的有三丈,最矮的也有一丈上下,在六座石頂上,各綁了一具死屍,以草繩纏住全身只露出頭部,澆上了油與蠟,放火焚燒,這就是天燈。 六盞天燈早已熄滅,屍體已成了焦黑的炭狀物,燒破了的肚腹肝腸仍未乾,引來了大群蟲蟻,焦味與屍臭中人欲嘔。 三位小後生可能並不知道煉獄寨的情形,並不知石頂上的黑炭狀物體是人,嗅到了屍臭,一位小後生以手掩鼻,禁不住噁心發嘔,脫口叫:「老天!這是什麼臭?」 這一叫叫壞了,暴露了形跡,不遠處一座大石後竄出四名手執鋼叉佩了單刀的猙獰大漢,大吼道:「這是天燈煉獄,石頂上的是死屍,是本寨從外面帶回的違抗本寨旨意的死囚,放在此點天燈處死,你們是什麼人?來到本煉獄,使得受點天燈刑罰。」 領先的小後生目眥欲裂,厲聲道:「想不到世間居然真有你們這種兇殘惡毒的人,你們該死,殺!」 「要兩個活的。」姓費的小後生叫。 兩位小後生飛躍而上,勢如狂風。 兩把鋼叉勢沉力猛,在厲吼聲中,叉影漫天,接住了兩名小後生,展開了空前猛烈的惡鬥。 另兩名大漢從兩側抄出,猛撲姓費的小後生。 小後生一手挾住布囊,一手拔劍出鞘,冷哼一聲道:「如果不殺你們,慘死石上的人必定不會瞑目。」 雙叉俱合,暴叱似沉雷,叉尖冷電四射,來勢如山崩地裂。 劍虹似電,突從漫天叉影中透過。 劍虹倏止,人影乍合乍分。 兩大漢急衝而過,直衝出三丈外方止住衝勢。 「砰!」一名大漢倒了。 另一名大漢徐徐轉身,暴眼中厲光閃閃,徐徐舉叉,張口說:「通名……號……」 話未完,身形突然向前一栽,手腳一鬆。 姓費的小後生一躍而上,抓起最先倒地的人,叫道:「我留了一個活口。」 「啊……」慘號聲震耳,與兩位小後生惡鬥的兩名大漢倒了一個。 不遠處,另一名小後生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鋼叉,劍抵在對方的胸口上,叱道:「跪下,丟兵刃。」 姓費的小後生將人向這面拖,冷不防草叢中飛出一枚細小的青色繡花針,在她身後一閃即沒,無聲無息地射入左肋背。 「咦!」他發覺有異,丟下俘虜迅速轉身。 草叢中躍出程玉環與兩個女人,程玉環狂笑道:「你已中了我的淬毒針,千萬不可運氣行功或忿怒出手,不然奇毒立即行走百脈,渾身麻痹任我宰割,解劍投降,跪下。」 姓費的小後生不信邪,拔劍冷笑道:「你這鬼女人嚇不倒我的,你是不是無鹽魔女?」 「你還不配與本寨的寨主見面呢!」 「嘿!」小後生叫,揮劍直上。 身形剛衝出,便突然摔倒在地。 程玉環向前走,冷笑道:「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,哼!」 不遠處,兩名小後生大駭,飛掠而來。 兩名中年女人同聲嬌叱,急迎而上。 程玉環剛趕到姓費的小後生身前,好奇地俯身拾取長包裹,想看裏面盛了些什麼怪物。 驀地,右肘突被身後伸來的一隻大手捉住了,她大吃一驚,猛地扭身出左肘後攻。 身形轉過,一肘雖無功,但已脫出對方的控制,右肘已恢復了自由,僥天之幸。 可是,她發覺手中的劍已經失了蹤。 身後,站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高年老道,輕拂著原屬於她的長劍,左手伸在她身前,咧嘴一笑道:「女施主,拿來。」 「拿什麼來?」她驚疑地問。 「解藥。」 「你……你是他們的人?」 「不是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呵呵!別多問好不好?」 「你……你是怎樣進來的?」 「貧道從你們那條秘道進來的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女施主,到底你肯不肯給……」 她乘機疾衝而上,要切入反擊,淬毒繡花針再飛。 老道的劍,突然點在她的胸口上,大袖一拂,三枚淬毒繡花針驀爾失蹤。 「女施主,這一劍遞出,嘖嘖!豈不可惜?一個活生生的美嬌娘,死在劍鋒下未免便宜了這把劍。」老道笑嘻嘻地說。 程玉環知道大勢已去,乖乖地從百寶囊中取出一隻小玉瓶。 老道呵呵笑,接著說:「勞駕,你的百寶囊中有吸鐵石,一客不煩二主,勞駕你替那位小姑娘起針。」 說完,左手虛空向她的鳩尾大穴一指。 程玉環渾身一震,打一個冷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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