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
一五〇


  他必須入谷,不管對方的忠告,沉思片刻,深深吸入一口氣,舉步入林。

  林深草茂,不易發現人蹤,反正任何地方皆可能有人潛伏,人行走其中十分兇險,隨時皆可能受到暗襲發生意外,可說危機四伏,步步殺機。

  怪,通過了近裏寬的古林,竟然無人出面襲擊,他心中感到十分詫異,但也因之而更為擔心了。

  出了林,又是一處河灘,對面是另一座樹林,林後面半里左右,便是寬僅三四丈的谷口,溪水從谷內流出,兩旁是高聳入雲的奇峰,飛崖絕壁,猿猴也無法攀登,好一處險要的所在。

  遠遠看去,谷口像是巨靈之斧劈開的刃口,將山劈為兩片,以便洩出谷中溪水,兩崖壁立百仞,只露頂出一線天,看不見谷口有人,只聽到流水而已。

  他向谷口走去腳下一緊。

  頭頂上空,兩頭金鷹跟著他在上空盤旋,但並無一搏的意圖,只是監視著他而已,金鷹由於體型巨大,獵食不易,因此喜歡不勞而獲,常跟在獵人附近,等候著受傷的獵物,獵人如果射傷或擊傷飛禽走獸,而又不幸被受傷的獵物逃掉,只消奔至高處觀看,凡是有金鷹盤旋之處,必是受傷獵物逃到那兒去了,如能早些趕到,或許可以將獵物擒回。

  金鷹在他的頭頂上空盤旋,他的行蹤絕難隱起。

  他不在乎金鷹了,馬上就得入谷啦!

  剛超越一座大石,石後突然閃出一個年約花甲的老道,攔住去路,亮聲道:「貧道一清,請施主轉回。」

  他冷笑一聲,斬釘截鐵地說:「不行,讓路。」

  「施主一意孤行,貧道只好慈悲你了。」

  他大踏步而進,沉聲道:「刀山劍海,在下也要無畏地前闖。」

  老道一清不再多說,徐徐撤劍立下門戶等候。

  他不敢大意,撤下辟邪劍喝道:「讓路!」

  一清不讓路,作勢進招沉聲叫:「你上!」

  他舉劍碎步迫進,冷冷地說:「得罪了。」

  一清也劍尖徐揚,沉靜地說:「施主請。」

  一聲低叱,他攻出一招「靈蛇吐信」,輕靈地搶攻,敵勢不明當然是虛招,但虛中帶實,中途無窮變化,這種最平常的進手招式,在他手中使出,竟然暗隱詭奇殺著,對方反而不敢大意接招。

  一清小心地斜閃一步,謹慎地用「雲封霧鎖」封招,一開始便採取守勢,分明不敢輕舉妄動了。

  他轉向移位,緊迫進攻,劍虹一閃,去勢如電,仍然用的是「靈蛇吐信。」

  一清也不換招,仍然斜移一步,仍然用「雲封霧鎖」,仍然採守勢,但這次是有意接實,部位恰到好處。

  「錚!」雙劍接觸,劍氣迸發,傳出了龍吟虎嘯聲,雙方已心中有數。

  他再次迫近,仍然用「靈蛇吐信」進擊。

  一清大概也心中有氣,也不改招,仍用「雲封霧鎖」封招,而不用招化解反擊,但這次劍尖略沉,爭取空門的意圖已極明顯。

  柏青山已看破對方的心意,立即出絕招制敵,一聲長笑,劍山怒湧,真力注於劍身,吐出了千朵白蓮。

  「錚嘎嘎……」劍嘯刺耳,人影飄搖。

  一清突從劍山中飛射而出,側射丈外,單足點地時幾乎跌倒,臉色大變,左襟期門穴上,襟上的劍孔清晰可見,似乎並未受傷。

  假使劍尖刺入,一切都完了。

  「貧道認栽,一劍之賜,永誌不忘。」老道鐵青著臉說。

  「承讓了。」他沉靜地說。

  一清收劍便走,頭也不回向左面的矮林踉蹌而去。

  他收了劍,再次舉步。

  草叢中站起一個中年人,在三丈外叫:「閣下止步,接我天雨花范世明的『滿天花雨』。」

  他雙掌一分,向前直闖。

  「打!」叱喝似沉雷。

  百十顆指大的晶瑩小圓石,像暴雨般迎面射來,籠罩了一丈方圓,勢難閃避。

  身右,喝聲直薄耳膜:「接我滿天星衛長江星形鏢。」

  十二顆寸大的星形鏢飛旋而至,歪歪斜斜劃出十二道莫測來路的奇異光弧,漫天徹地射來。

  他向下一伏,貼地飛射,斜躍八尺,再轉向逕撲天雨花范世明,身法之快,令人望之心驚,所有的暗器皆落了空,連衣袂亦未沾上。

  「打!」天雨花沉喝,向側急閃,雙手先後齊揚,左手是五顆飛蝗石,右手稍後些打出一枚棗核鏢。

  五顆石是誘餌,一枚棗核鏢方是追命傢伙。

  他這次不再閃避,已看破對方的手上勁道了,足可應付裕如,何所懼哉?左手一掌拂出,五顆飛蝗石全被掌風所拂偏,右手一勾一帶,棗核鏢到了他的掌中,立即斜向飛走,射向又打出三枚星形鏢的滿天星衛長江。

  他不理會星形鏢,大喝一聲,已到了天雨花的身前,來一記鴛鴦連環腿。

  「哎……」身側遠處的滿天星驚叫,被棗核鏢擊中右大腿,向後急退。

  同一瞬間,「噗」一聲響,他踢中了天雨花的左肋。

  天雨花還來不及第三次發暗器,他來得太快,躲得了他的左腿,躲不開右腿的襲擊,狠狠地挨了一腳,大叫一聲,想早些脫身。

  前面人影再現,喝聲震耳:「一關二關不算關,三關方是鬼門關,我,第三關活報應孔應龍,你留下啦!」

  他拔劍急進,吼道:「擋我者死!」

  活報應孔應龍的外門兵刃天王傘已迎面搗來,等他的劍遞出,九合金絲織成的傘蓋倏張,「嘭」一聲擋住了他的劍,兇猛的扭力將劍震偏,傘蓋一轉,飛旋如輪,鐵傘骨鋒利的帶刃尖端像無數鋼刀,向他的胸腹急削。

  他知道厲害,對付這種比盾牌更為靈活霸道的奇形兵刃,輕靈的劍毫無用武之地。

  他火速撤招,斜飄八尺。

  活報應一聲長笑,天王傘一旋,又擋住了他的進擊正面,傘蓋一旋,削向了他的雙腿。

  他遞不出招式,再次側飄閃避。

  活報應人隨傘轉,傘蓋一收,攔腰便掃,傘重有二十斤以上,如被掃中,那還了得?

  他不得不躍退,心說:「看來,不用暗器難過此關。」

  假使傘始終張開,必定運用不夠靈活,因此不可能始終張開進招,只要暗器快捷,不難乘虛攻入。

  他開始游走進擊,換了十餘次照面,終於被他抓住機會,射出一枚制錢,從傘隙排空滲入。

  活報應認為自己已取得了絕對優勢,一陣兇猛狂野的襲擊,主宰了全局,正感到意氣飛揚,目無餘子得意非凡,這種不怕刀劍砍劈,不怕暗器襲擊的天王傘,一比一公平交手,確是威力奇大,攻擊兇猛詭異對方難以招架,防守潑水不入毫無顧忌,佔盡了上風,對方很難找得到空隙與弱點反擊,無往不利。

  豈知今天遇上了勁敵,柏青山發射暗器的速度,已接近肉眼難辨的境界,這時用細小的制錢襲擊,天王傘碰上了剋星。

  激鬥中,響起柏青山的一聲暴叱:「打!」

  活報應剛合傘劈向他的右脅,總算看到他的左手一揚,老江湖見多識廣,看手勢聽喝聲,便知對方要使用暗器,本能地收招,天王傘倏張。

  可是,仍然晚了一剎那,制錢已先一剎那楔入,傘張慢了些,制錢沒入活報應的右肩。

  「哎……」活報應驚叫,虎跳後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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