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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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十五章 心園遭劫 船發皂林鎮,但已不是先前的客船,而是另僱的小舟,輕快地順流而下嘉興。 伏龍太歲一群人已經走陸路到斗門鎮去。 舟中只有柏青山與費姑娘主婢三女,頗為清淨。 費心蘭傷勢不輕,但柏青山有得自紫極道人的療傷聖藥九還丹,已能控制傷勢。姑娘一直就不曾發燒,已不用擔心了。 患難見交情,兩人在生死關頭互相維護,不惜捨身保護對方,彼此息息相關,情義將兩人的心拉近了。 女孩子感情豐富,費心蘭自己明白,她已陷入愛河了,她這顆心已經赤裸裸地獻給她的愛侶了。 她感到奇怪,柏青山為何在與陰風客紫雲莊主全力一擊後,為何會陷入那種可怕的絕望境地呢? 難道紫雲莊主的陰風掌,真有那麼歹毒麼? 她向柏青山提出疑問,但柏青山支吾以對,並未詳加解釋,她也就不好多問。 她在船上養傷,這是她一生中,唯一不感痛苦孤單的一次養傷,不但不感孤單痛苦,相反地卻滿懷欣喜與興奮。 因為有柏青山陪伴著她,柏青山是第一個進入她心坎的人,也是她情願付出全心全意去愛的人。 船過斗門,至嘉興府西門的西水驛只有二十里,伏龍太歲的官船,已經走了。 柏青山反而顯得落寞,意興闌珊。病發情形一次比一次嚴重,他知道,他在世時日已無多了,不久於人世的念頭常糾纏著他,儘管他求生的慾望依然強烈,但總不能完全將生死大事置諸於腦後。 這次如果不是費心蘭以雷琴奏出瑤臺春草,及時替他誘起生機,結果難以逆料,也許死於病發,也許死於眾魔圍攻,誰知道呢?日後…… 他不想日後了,聽天由命。 他必須去找灰衣使者,不能再拖下去了。 他打算送費姑娘返家後,趕赴太湖安陽山龍湫池。 運河經西水驛,稱為西漕河,下游分為三支,東流一支,貫府城東出稱為市河。北流一支是運河主水道,東北出杉青關至王江涇,西出一支,匯為鴛鴦湖。 府城南郊,有兩座大湖,其實水道相連,只算一座湖而已。 兩座湖一是鴛鴦湖,也叫南湖,距城三里左右,廣一百二十頃。東面,是馬場湖,也稱東湖或彪湖。 東湖屬嘉興縣,南湖屬秀水縣,不相隸屬。 南湖上游的三里地,運河經過三塔灣,灣內便是白龍潭。古老相傳,白龍穴於潭中,風濤時起,因此建三座塔於潭畔鎮之,所以稱為三塔灣。 灣底有一座小村鎮,叫三塔鎮,鎮上頗有名氣的景德寺,也是三塔的所在地,因此俗稱三塔寺。 後來大清皇朝的乾隆皇帝於乾隆二十七年南巡,曾經到過此寺,御賜匾額改稱為茶禪寺。從三塔鎮至府城,僅四里左右。 村西南角有一座庭園優美的大宅,那就是費家。 費家在三塔村落業,僅十三四年左右,故宅的主人姓馮,舉家北遷搬到南京去了。 費家將宅院略加修葺,改稱心園,極少與人往來,親朋稀少。這裏也確是適於隱居的好地方呢! 園中亭臺花樹頗具匠心,幽雅清靜古意盎然。 費家人丁不旺,主人主母先後凋零。大小姐的婆家姓江,夫婿江懷忠,是王江涇江家望族南遷的世家子弟,家住鴛鴦湖南岸。 但江家這一代家道中落,江懷忠自從父母雙亡後,便成為府城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紈絝子弟,好食懶做遊手好閒。 不足三年工夫,把萬貫家財揮霍淨盡。 目下,江懷忠為了乃妻返回娘家掌管家業,他也搬來心園賴著不走,反客為主赫然以心園的主人自居了。 也開始偷偷摸摸將心園的一些古董珍玩往外搬,整天呆在跨塘橋間的風月場與賭窟中,流連忘返,囊中不空絕不回家。 大小姐費心芝,二十歲于歸,當年便舉一男,取名小珂,誰不認為她是個賢妻良母?但她的夫婿卻是個不成材的貨色,她只能認命。 她替乃妹照顧家園,乃妹出門遊歷,一去年餘音訊全無,她已感到力不從心,難以支持心園的瑣事了。 收來的田租不但被江懷忠偷光,家中的珍玩也相繼失蹤,幾名雙親手上留下來的婢僕,已被江懷忠先後趕得只剩下一名老僕,與一名中年的僕婦。 田園荒蕪,庭階生雜草,廳堂蛛網塵封。 最糟的是大小姐不是練功的材料,自小多病,只練了幾年運氣吐納術,練了幾手防身基本功夫,嚴格說來,她是一事無成。 但她的夫婿江懷忠,卻是個赳赳武夫,少年時代便是個街頭的問題少年,也練了幾年正宗拳腳,足以對付三五個村夫。 因此,她被江懷忠吃定了。 費家在三塔村誰也不知道主人是武林一代魔頭,誰也不知道主人會武技。 江懷忠也不知道二小姐是個練家子,更不知琴、劍兩婢皆是內外交修的武林高手。 他只知二小姐不輕易見人,這位小姨的香閨對男女客人皆是禁地。 由於少來往,少接觸,因此他只知道二小姐美如天仙,與人相處不假以詞色,很難相處而已呢。 與妻子結婚四年餘,他與這位小姨子見面尚不足十次,在他的記憶中,費心蘭似乎與他說不上三句話。 這就是三塔村費家,琴魔費廉的身後事不堪回首。 跨塘橋橫跨在鴛鴦湖上,風光如畫。橋北一帶,是遊湖的碼頭,有一條小街,通向城南的水門附近。 這一帶是不三不四的地方,龍蛇混雜的是非場,有賭場,有雜樓酒肆,有半開門倚門賣笑的粉頭,有賣兒賣女的奴婢市場,當然也有規矩人家。 這天入暮時分,城門行將關閉,城外的遊客紛紛返城,不返城的大爺們,則在一些有粉頭的蕩湖船上留宿。 小街的夜市頗不寂寞,城外反正是三不管地帶,官府不願多加干涉,因此便成為浪子們的天堂。 江懷忠穿一襲青夾袍,外穿獺皮背心。紅光滿臉,大概已有了六七分酒意,提著他的錢囊,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小街。 走向碼頭,口中哼著荒腔走板的小曲。 他的臉蛋倒也中看,五官端正,唇紅齒白,一表人才。身材雖不壯實,倒也修長合度。當然如不中看,怎會被琴魔選為東床佳婿? 三十餘歲的人,正是男人的黃金年代,他在府城可不是默默無聞的人,揮金如土酒色財氣無一不精的。 自然頗有名氣,見面誰不客氣地稱他一聲江爺或江大爺? 他到了碼頭,瞇著醉眼打量燈光隱約的一排蕩湖船。 真巧,其中一艘畫船頭人影朦朧,一陣濃郁的脂粉香中人欲醉,有人在下船,他聽到一陣銀鈴似的甜笑聲,接著有悅耳的聲音說:「三妹,留步,不必送了。」 接著,是另一位女郎的聲音:「二姐好走,請替我向春姨問好,明後天我也許抽暇去探望她們。」 碼頭上停著兩乘小轎,二姐與另一位女郎在兩名僕婦的伺候招呼下,乘轎走了。 合該有事,他被那位三妹的悅耳嗓音迷住了,情不自禁向船頭走去,搖搖晃晃踏上了跳板,踏上了艙面。 艙面有兩名體面僕婦,這一帶操蕩湖船的水手,幾乎清一色是女流,船上沒有男人是不算奇事。 這兩位僕婦居然不生氣,也不阻止也不招呼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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