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 |
四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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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……我給你。老天!但願我沒聽信法雲和尚的話。」 「呵呵!和尚四大皆空,他們的話還能聽信?替姑娘解綁,帶在下去取金珠,哼!少了一件你得加十倍賠償。」 不久,山轎出了莊門。青山搖搖破門,向送出的富文星咧嘴一笑道:「富莊主,等你再發了財,柏某再來打抽豐。哈哈!屆時在下可能帶一本少林的禪功秘笈前來,等你老兄來搶,在下便可名正言順登門訛詐了。」 「你來好了。」富文星咬牙切齒地說。 「當然當然。哈哈!謝謝你的四百兩黃金利息,免送了。」 「四百兩黃金你吃了會脹死的。」 「放心,一千萬兩也脹不死我姓柏的。呵呵!你今天偷雞不著蝕把米,足為貪心者戒。後會有期,老兄。」 上了船,打發走轎夫,船立即發航,已經近午時分了。 這一段江水稱為桐江或蘭江,不再叫富春江了,過了南關水口,江流漸淺,沒有風,不能升帆助力,船夫們在船兩側用篙撐船,往往來來川流不息,十分辛苦,船行卻慢,一個時辰走了不過十里船。 船不大,卻共有十二名船夫,難怪到衢州要一百兩銀子盤費。 傍晚時分,接近了七里灘下游。 船泊在一座小村前,船夫們一面準備食物,一面準備纜繩。 七里灘,也叫七里瀧,是有名的險灘,在嚴陵山的西面,距桐廬只有三十餘里。兩岸雙峰劈立,綿亙七里,走這條水道,俗諺謂有風七里,無風七十里。意指風相助舟行加快,無風需牽挽而行,等於是七十里航程般困難。 灘下游數里,便是有名的釣臺,是天下聞名的名勝,紀念那位江山美人都不要的高士嚴子陵先生。 禹嫂一家宿於中艙,艙內一燈如豆。禹嫂在乃夫的靈位上,奉上一炷清香,然後向蒼天祝告方早早安歇。 前艙的柏青山換了一身墨綠色勁裝,劍不離身,打開了左右的門窗,盤坐著像是老僧入定。 船夫們皆在後艙沉沉入睡,鼾聲大作。 明月中天,三更將逝。船頭的夜香行將熄滅,表示子夜已過。 小村中傳出一陣狗吠,不久卻突然沉寂。 「吱利利……」鬼嘯聲發自河岸的樹林。 綠芒冉冉而至,一團徑尺丈的鬼火飄浮在草梢頭,飄近船邊倏然而滅。 遠處山林中,傳來數聲淒厲的山狗長嗥,令人聞之毛髮森立。 樹枝簌簌,野草搖搖,一個巨大的黑影,逐漸接近了小船。船距岸丈餘,未搭踏板,一般的野獸不可能登船,只怕有人偷上而不怕野獸。 上游三丈餘,有一座巨石斜伸至水際,高約兩丈左右。船距大石約兩丈,回水形成一處水潭水勢平緩,船不至晃動。 巨大的黑影到了石頂,站起高有丈餘,龐大嚇人。 綠珠心事重重,午夜尚未成眠,聽到有異聲,趕忙披衣而起,輕叩前艙的隔板。 沒有回聲,她吃了一驚,以為鄰艙的柏青山出了意外,趕忙輕輕拉開艙門。鑽出右舷板一眼便看到石頂上晃著的黑影,大吃一驚,月華如水,視度甚佳,乍看到如此龐大的怪影,怎能不驚?她向下一蹲,拔劍戒備。 「不是人。」她本能地想。 正感到心寒,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柏青山的身影。 「是一頭巨熊,不要理會。」青山低聲說。 語聲嚇了她一大跳,等聽出是青山的口音,她方心中一定,輕拍胸口悸猶的道:「恩公嚇了我一跳,老天,好大的一頭熊,會不會爬上船來?」 「不會,這些畜生負責陸上攔截。」 「陸上攔截?」她驚問。 「共來了六頭巨熊。唔!你嗅到腥臭味麼?」 「這……果然不錯,咦!不像是熊臭……」 「是狼群。」 「老天……」 「即將有人在水中搗鬼,要趕咱們上岸。」 「什麼?這……」 「記住,不管有任何動靜,不可出聲,我先對付水下的朋友。」青山匆匆說完,貼舷板滑下板底,悄然入水聲息全無。 三個人頭出現在大石外側水中,接著向水中一沉即沒。 柏青山的水性,已臻登峰造極的境界,他貼上船側以耳傾聽水中的動靜,水中太黑,必須以耳代目。 聽到了水的波動,接著第一個人頭出現在舵尾,然後是第二第三個人頭。 他先不動聲色,靜休不動。 三個不速之客扳住舵,在低聲交談,一個說:「咱們上船將他們趕上岸,豈不比鑿船來得更乾脆些?」 「不行。」另一個稍頓說:「那姓柏的可怕,上去討不了好,反而打草驚蛇。船一沉,還怕他們不登岸?岸上自有人對付,咱們犯不著冒險。再說,咱們必須聽命行事,千萬不可妄自決定。」 「好吧,動手。」 「我先到下面看……」話未完,人已向下沉。 兩同伴不知有變,扳住舵靜等消息,久久,不見下去的同伴回來,另一人說:「咦!老三怎麼不上來了?我去看看。」 這人向下一沉,向船底潛泳,伸手一摸船底,想摸到活艙,卻摸到一個人體,以為是同伴,趕忙拍了對方三下示意。豈知突感到腰眼一震,立即手腰發僵,不由大駭,忘了身在水底,張口狂叫,口一張,冰冷的江水嗆入,身軀向下沉,手腳失去了活動能力,扭動著沉下江底去了。 最後一人腰帶上帶了一把水斧,一頭尖一頭是鴨嘴,是鑿船的利器,眼巴巴地等候同伴出水招呼。正等間,身後鬼魅似的升起一個人頭,無聲無息令人難覺。接著,一條手臂像鐵箍,鎖住了他的咽喉,帶著他向下沉。 醒來時身在艙中,艙內一燈如豆,一雙青年男女坐在他身旁,青年人手中的一把小刀,正抵在他的咽喉上,不住向他獰笑,見他醒來,刀尖稍向下壓,低聲道:「不許聲張,小聲回答。老兄,你的兩位同伴都招了,就等你啦!」 他大駭惶恐地小聲道:「你……你們是……是……」 「別管我們,在下要你的口供,以證實你們三人的話誰真誰假,真的可以活,招假供的死。誰派你們來的?」 這位仁兄膽都快嚇破了,冷冰冰的刀尖迫壓在咽喉上,那滋味真不好受,心膽俱裂地說道:「輕些,輕……些,……喉嚨要……要破……破了……」 「那你就快招。」 「在下是……是七里瀧水鬼錢江的……的弟兄。」 姑娘對這一帶不陌生,接口道:「七里灘本地人稱灘為瀧。原來這一帶的漁戶十之八九是水賊,永樂年間,嚴州知府萬大人萬觀,將漁民編組,十舟為甲,劃地巡警各負其責,何處舟船被劫,惟該段的漁民是問,既往不咎,犯者同甲者抵罪,自此盜患絕跡。六十餘年來,七里灘不見盜蹤。這位水鬼錢江,是活動在嚴陵灘釣臺附近的水賊,但不在附近作案。他那群弟兄有上百之多,上起蘭溪,下迄富陽,這一帶的朱砂鰣魚,概由他們收購與經銷。」 「還有其他的人麼?」 「山君寇大爺寇榮,與賊丐焦廷,山海夜叉陳道明。」 「還有麼?」 「沒有了。」 「為何要來暗算在下?」 「桐廬富文星,傳出消息說你們帶了十萬金珠。千手猿詹心權,出黃金三百兩捉拿姓禹的一家老少三口,因此……」 「他們為何還不來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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