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天煉獄 | 上頁 下頁 |
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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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著,他左看看右看看,一蹦而起叫:「咦!我是怎樣跌的?怎會跌了個仰面朝天的?怪事。」 華泉旁有一座小村,兩人到村中借了兩匹座騎,開始向東趕。只走了十餘里,蠍王的馬突然發瘋,猛地一蹦,把蠍王摔下馬來,跌了個暈頭轉向。 蠍王大怒,一聲怪叫,向仍在蹦跳的馬衝去,口中在咒罵:「畜生,你也會欺負人?該死!」 座騎離開官道,落荒而奔。 蠍王奮起狂追,不住咒罵,速度奇快。 青年人也策馬跟在後面,不住暗笑。 蠍王的輕功十分了得,按理在半里以內,絕對可以追上任何神駒。可是,那匹普通的馬居然像是騰雲駕霧般快捷,把老蠍王遠遠地扔在後面,真是怪哉! 怪馬不向直跑,從兩里外繞到荒野中,又從荒野繞上官道,再進入小山區的樹林,把蠍王逗得火冒三千丈,卻又無可奈何。整整耗掉了一個時辰,方將馬逮住。 沿途,這匹馬就是怪,一直就不安靜,走走停停,停停走走,午後時分,方到達先前的山坡。 「完了,看來今天追不上了。」蠍王唉聲嘆氣地說。 「明天還追不追?」青年人笑問。 「追,追他到天涯海角。」蠍王乖戾地說。 入暮時分,到了龍山驛。這是一座小鎮,約有百十人家,四周建了土寨牆,有寨門管制出入。 驛站不許平民百姓住宿,附近有客棧。進得柵來,一眼便看到驛站東首的龍山客棧前停車廣場內,柏青山的兩輛大車停放在那兒,牲口已經上槽,大掌鞭正與車把式檢查車輛,替車軸上油。 蠍王哼了一聲,咬牙切齒地說:「好啊!你們還在這裏,我以為你們會飛了,今晚……」他一面說,一面本能地探手入懷,去摸他的心肝寶貝天蠍,往下說:「老夫要先讓你嚐嚐天蠍的毒味,讓天蠍弄死那些男女……哎唷!老天……」 他狂叫,手向外一扔,兩條尺長的天蠍,各咬住他一根指頭,連扔數次,方將天蠍摔出三丈外。 天色尚早,店門外的樹下有不少客人,廣場上照顧車馬的人也不少。他兩人的馬已經到了廣場,天蠍落在廣場中心,恰好那兒沒有人。 所有的人,全被狂叫所吸引。 柏青山剛好踏出店門,不由心中一震。 青年人飛下馬背,怒鷹般撲下,劍出鞘冷電一閃,「嚓嚓」兩聲,兩條劫後餘生的天蠍死在劍下。青年人身手之矯捷,出神入化。 「不要殺它……」蠍王厲叫,跳下馬奔來。 可是,天蠍已經死了。 青年人收劍,訝然問:「房伯伯,這種毒物怎麼不殺?老天,怎麼跑到你老人家身上來了?被蜇了麼?」 「老天!完了,這是我養的嘛。」蠍王痛心疾首地說。 「哎呀!你老人家養這種東西?」 「是的,完了,這鬼東西怎麼會咬起人來了?你說見鬼不見鬼?」 不少人圍攏來看,有人叫:「老天!好大的紅蠍子,快成精了,快把它埋掉。」 「走開走開!」蠍王火暴地叫。 柏青山轉身入店,心中懍懍,忖道:「老蠍王帶人趕來了,那青年人可怕,今晚不知鹿死誰手。」 他找店家借來了筆硯紙張,寫了一封信,回到上房,他的住處是一間有內間的上房,內間安頓了魯神醫父子,鄰房也有內間,只安頓了魯伯母與若華母女。他叫出兆祥,將書信遞給兆祥說:「如果我不能陪伴你們到登州,那麼,大哥可帶了這封書信,按址前往找到收信人,對方便可替你們安排一切的。」 兆祥尚未答話,廊下的房門悄然而開,若華跨出房門,粉臉驚容未退,顫聲問:「青山哥,你不親送我們到登州?」 他一怔,沒料到姑娘會恰好在門內偷聽,趕忙堆下笑容說道:「若華妹,小兄只說如果而已,當然我會送你們到地頭,只是……」 「只是還有兇險?」 「很難說,但我希望你放心。」 若華淒然一笑,說:「青山哥,如果你有三長兩短,我便不會到小蓬萊了。你能走,還是先走一步,他們追不上你的,我們慢慢再跟來。」 青山心中一震,這位小姑娘的話,令他悚然,弦外之音,令他暗叫不妙。 兆祥長嘆一聲,說:「小妹,你難道不知他們是沖我們而來的?」 「所以我要青山哥先走,犯不著連累青山哥。」 青山淡淡一笑,接口道:「你們都在說糊塗話。放心啦!天掉下來的有我去頂。」 掌燈時分,店伙送來了晚膳。 青山即席宣佈說:「今晚不管有任何響動,切記不可聲張。風險是有的,只要大家能鎮定,我便可專心對付那些惡賊了。」 膳罷,他親自檢查兩座客房的門窗,只使用一間客房,魯伯母與若華在內間,外間安頓魯神醫父子。他自己準備守候一夜,嚴加戒備。 二更天,下弦月已經升上東山,月華如水,繁星滿天。 青山伏在廊下,心情因時光的消逝而逐漸緊張。 他看到了青年人下馬飛騰搏擊的神奇身法,心中耿耿,認為這是他平生所罕見的高手,今晚將是他破天荒艱苦的一戰。他並不怕死,反正他來日無多,根本就無視於死亡,他只有一個信念,那就是「必勝」。死且不懼,何怕之有?因此他的緊張是替魯神醫一家老少擔心,與他自己的生死無關。 正胡思亂想,驀地院中草木搖搖,風聲呼呼,竟然狂風撲面生寒,飛沙走石。 「咦!怎麼回事?」他駭然自問。 一陣狂風捲到,一陣黑霧湧起,砂石如暴雨般灑來,令他徹體生寒。 雲生屋角,霧起院中,突然傳來了鬼聲啾啾,獸吼隱隱。他吃了一驚,挺身而起。 左面不遠,霧影徐散,出現了一個高與簾齊,渾身鬼火流動的的執叉鬼王。 右首的雲影徐升,又有異物出現,是四個三四丈高,渾身金盔金甲火焰熊熊的金甲天神,赫然是寺院山門外的四大金剛。 一聲怪嘯,對面院牆下升起兩個渾身綠火的人影,一白一黑,一丈、丈五、兩丈、三丈……愈長愈大,最後與四大金剛一般大小,原來是黑白無常使者到了。 他站在金剛、無常、鬼王前,簡直是小巫見大巫,小得不成比例。但他一無所懼,手按劍靶冷然注視,只哼了一聲。 「認識我麼?」鬼王問,聲如晴空裏響起一聲霹靂。 「為何要認識你?」他高聲答。 「你不怕我?」 「我為何怕你?」 「勾魂使者來勾你的魂,怎能不怕?」 「人總是要死的,該死的在劫難逃。在下如果不該死,平生不做虧心事,不怕你們來勾魂,為何要怕?」 鬼王一聲怒吼,舉叉下擊。 他一聲冷笑,辟邪劍出鞘。 狂風驟止,雲霧俱消,金剛與鬼影無蹤,天晴月朗,月色如銀。 院子的院門前,兩個人影冉冉而至。 「咦!這小畜生在等著我們呢。」一個人影叫,是蠍王。 另一位是年輕人,白衣飄飄。在月光下,整個人似乎籠罩著一層霧一般的陰影,也像是突然幻現的白色幽靈。 「你們是白蓮會的妖人。」青山厲聲說。 蠍王大怒,厲聲問:「小狗,你說誰是白蓮會的妖人?」 「你們就是……」 蠍王大吼一聲,急衝而上,掌一翻迎面拍出,含忿出手掌力疾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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