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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「我在乎……」快活一刀狂叫:「給我一刀快活,我答覆你們所要問的事。」

  「我不急。」王二爺陰笑:「有些事急反而誤事,問口供的事就不能急,必須反覆的問,不斷的盤,繼續找出漏洞來追,一定可以查出真相來。你們有兩個人,兩個人的口供最容易找出漏洞,尤其是那些自以為聰明,想用串供來證明自己的人,也最容易找出漏洞來。」

  「看老天爺份上!」快活一刀簡直在叫號了:「等你發現在下胡招,再剝我剔我好不好?衝武林道義份上,我要求你們俐落地殺死我。」

  「哦!你也講武林道義?失敬失敬。好,姑且相信你。你說吧!你潛伏在裝車場附近監視有何用意?」

  「本來由在下接掌工場賬房的,因此必須監視工場的一切可疑人物往來情形。」

  「李東主呢?」

  「在下只知道他被令主的心腹軟玉觀音所擒獲,之後就封鎖消息,一連三天,擄走工場六名工人殺掉滅跡,以便日後安排自己的人……」

  「慢著。」王二爺截住對方的話:「軟玉觀音我聽說過這個妖婦,令主是誰?」

  「你問到節骨眼上了。」

  「對。」

  「等你們知道之後,最好對在下客氣些。」

  「真的?在下急於想知道了。」

  「搜在下的右靴統夾袋,你就知道了。」張大爺更急,趕忙解開快活一刀的右靴絆帶,從內面的暗夾帶裡取出血鴛鴦令。「血鴛鴦令!」張大爺吃了一驚。王二爺一把搶過察看,也臉色一變。「明白在下的身份了吧?」快活一刀神氣起來了,對方心中害怕,他當然神氣:「你們離店之後,在下已交代暗中應辦的事,你們的神情像貌……」

  「哦!人的像貌是可以改變的,咱們幾位朋友真要辦起事來從不露出本來面目,做起生意才有利可圖。」張大爺收好鴛鴦令:「據在下所知,貴令主作案也從不露廬山真面目。只留下血鴛鴦令信記。」

  「血鴛鴦令所在,天下群雄懼伏。」快活一刀更神氣了:「令主轄下高手如雲,對付強出頭管閒事以及抗命的人報復極為慘烈。兩位如果識時務明時勢……」張大爺不再理會,緩緩挺身站起。「咱們碰上了大魚,中了大彩。」張大爺臉色沉重:「這將是一場慘烈的拚搏,兩位賢弟有何打算?」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老四仰天狂笑。「大哥,你這是什麼話?」

  「老四,敵勢過強……」

  「我領先上刀山,跳火海。」老四冷笑:「大哥二哥是否跟來,小弟可不介意。你們走開,我來問清楚。」

  「你這傢伙怎麼啦?」老二推了老四一把:「論聰明才智,你都是咱們弟兄中最優秀的,在任何時候都是提得起放得下,今天怎麼激動得冒火起來了?」

  「三哥生死莫卜。我不該激動?大哥話中之意……」

  「你簡直莫名其妙,老四。」張大爺苦笑。「你他娘的混球聽話怎麼只聽一半,斷章取義?」

  「大哥……」

  「我的意思是敵勢過強,該如何應付。老四。自從咱們並肩行道開始的第一年,就有意找血鴛鴦令的主人為世除害。可惜咱們一直不曾碰上他們,苦主之中也沒有人找咱們出頭,沒錯吧?」

  「是的,大哥。」

  「現在不僅是碰上了他們,而且他們先找到咱們頭上,甚至殘害了老三,斷了咱我一條手足。」

  「是的,大哥。」

  「該怎麼下手?老四。」

  「連根拔掉。」老四一字一吐:「半個不留。三哥一條命,要他們全體償還。」

  「好,咱們定下神,仔細瞭解情勢。再定對策。」

  「大哥,小弟錯了」

  「呵呵!自己弟兄沒話說,我原諒你。」

  申牌末,搜山的人已搜完了鳳凰山以東一帶丘陵區。他們每四個人為一組,共出動十組之多,午前便從石家關堡以東的幾座村落開始,逐漸向西移。預計從最遠的地方往回搜,一定可以將要搜的人往西趕往州城。州城的東郊早已布妥天羅地網,只等魚兒入網鳥兒進羅。可是,搜了三個時辰,一無所獲。在石家關堡,他們將四公手之一的周健。用刑弄成殘廢,殺了周家幾位有頭有臉的人,搜遍了全村,卻白費了工夫,浪費了一個時辰。他們判斷李蛟必定隱身在鳳凰山以東一帶村落養傷,救走他的小柳是東行的旅客,必定向東走的,不可能帶了一個半死的人趕長途往東面的府州就醫。眼看夕陽西下,倦鳥歸林,顯然無法再徹底搜查鳳凰山了,十組人皆滿身疲倦,意興闌姍。其實,鳳凰山也沒有什麼好搜的,樹林、草場、岡阜……絕不是可以養傷的地方,只能等死。雖然也有幾家茅舍,但沒有任何一個傻瓜蛋,會躲在這種無處可逃的茅舍中等死。

  終於,主事的人失望地下令撤走,回城另搜可疑的藏匿所在,也許人還藏身在城裡呢!留下了三組人,兩組潛伏在山南近官道的扼要所在,以便監視夜間出沒的可疑人物。另一組則隱伏在山上,其中就有卓曉雲姑娘在內。白天搜山,她就留了心。鳳凰山是她熟悉的地方,為了引誘李蛟,她和軟玉觀音曾經走遍了全山,事前的準備做得相當完善。四個人在小鳳溪的草坡上方,各弄了一個草窩當作宿處。每個人放哨一個時辰.監視夜行人出沒。四個人兩男兩女,另一個女的是一位中年女人,叫魯黛,眾人皆稱她為魯姑娘而不稱大嫂,至於是不是未出嫁的。姑娘就無人敢問了。卓曉雲對魯黛深懷戒心,表面上不得不溫馴服從。可知魯黛的身份比她高,而且這位魯姑娘天生的閻婆臉,不苟言笑面目陰沉。身份地位高的人,通常守夜時必定分派在最早或最晚。魯黛就是起哨的第一班。

  星光朗朗,夜風微帶涼意。從星光的轉移中,有經驗的江湖人,可以看出正確的時辰。亥牌初起哨,四野蟲聲卿卿,樹林中不時傳來聲聲梟啼,與野犬餓狼的長嗥。魯黛從溪旁折回睡處,瞥了丈外草窩中的卓曉雲一眼。卓曉雲蜷縮在披風的覆蓋下,無聲無息睡得很香甜。奔波了一天,睡得沉也理所當然。另一邊,兩名男伴卻可聽到不穩定的鼾聲。「她倒是心安理得倒頭大睡。」魯黛低聲自言自語:「似乎她真的無牽無掛呢!無牽無掛的人有福了。」子初,另一位男伴換了班。魯黛縮入草窩。用披風作褥,躺下時將劍放在懷內,將披風的一角掩住了身軀,片刻即夢入華胥。久久,她像一頭貓,悄然而起。丈外的草窩中,卓曉雲不見了。往西走,兩里外是地形複雜的七步窪。在幾座相連的樹林中,低窪處建了兩座小茅屋,一雙老夫婦在對面的山坡上種黃精。這種野生的藥物也稱仙人餘糧。兩座小茅屋,其中一座是空的,那一戶人家早在去年就搬走了,活不下去啦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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