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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一


  至善大夫太子少師,永樂開國第一大功臣道衍和尚姚廣孝,飛龍諜隊的創始人,龍飛在天大計的策劃與執行首腦,治國大計的指導者。

  目前老和尚韜光養晦,事實上很少入宮做皇太子的少師,與永樂大帝也日漸疏遠,不再過問朝政。

  但他活神仙活菩薩的地位仍在,天生的殺氣依然在身上煥發,任何貴戚名豪見到他,也會感到膽顫心寒。他的道術與禪功,已經融合成一爐,八十高齡依然能來無影去無蹤。

  武當的祖師爺張大仙張三丰,在這位太子少師面前也矮了一截。

  「胡說八道。」花甲老人的氣勢直線沉落。

  「你懷疑?」

  「姚少師不可能收你這小女孩做弟子。」

  「解了我的禁制,給我一把劍,就可以證明我以兩儀大真力御劍的成就,是不是出於家師的真傳了。武當以內功傳世,太極玄功與兩儀大真力道上同源,既同途,也同歸,我一出手,你便可以看出是真是假了。你有這許多人,不會是怕我吧?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給我一把劍。」她大叫:「你們堂堂名門,人多勢眾,每個人都是高手名家,身分甚高,居然用詭計大白天當街綁架劫持,你們沒感到可恥?你們……」

  「把她帶走,小心看守。」花甲老人揮手下令:「看守的目光,不許離開她身上,一有異動,制昏她。」

  兩個人拖起她,架住進入內堂。

  ***

  負責與鎮撫司聯絡,以及負責打聽消息的人,不斷傳來信息,信息令這裏的人寬心。

  符家毫無動靜,治安人員在江東門查案毫不起勁,並沒重視這件本來不可能發生的大案,因為沒有苦主報案投訴。

  王千戶派來傳訊的信使,再三保證不會有事,反而催促他們趕快拷問符大小姐,追出千幻修羅奪走歐陽慧的內情,不必擔心符家報復。

  平江土地怎敢相信王千戶的保證?憂心忡忡準備應變,隨時準備撤走,作最壞的打算。

  最後一次傳來的消息,在近午時分傳到,符家毫無動靜,安靜如恒。

  漢府也毫無動靜,賀二爺的大宅賓客依然來去如常。

  唯一有動靜的地方,是小霸王的住處,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把守,連鄰居也不許進出小霸王的家,至於小霸王是死是活,無法踩查打聽。

  在他們的想像中,小霸王在中掌時便斃命了。死屍被人乘亂劫走,很可能是小霸王的朋友所為,人死如燈滅,死了的人不需擔心了。

  這座農舍在鎮北里餘,前面是至寶華山的大道,西面是已收穫了的空曠田野,其他三方是小有起伏,栽滿了果樹的小丘陵。

  農舍有十餘棟建築,廄房糧倉牲口欄一應俱全。附近零星散落著另幾家農舍,平時雞犬相聞互有往來。

  這種平常毫不起眼的鄉野,平時罕見外客走動。

  所有的人,都感到寬心,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,認為各方有關人土警覺心高,保密工夫到家,這件大案沒引起風波,撤走的可能性降低了。

  被千幻修羅劫走的寶物黃金,必須追回。既然平安無事,便得留下加快進行。

  在外圍潛伏警戒的人並沒因此而鬆懈,留意任何陌生人接近。

  湯山鎮距城將近六十里,腳程快的人,趕來也得花上半天工夫,負責傳訊的人,走一趟便不再返城,除非有特殊的情況,另派專人傳遞。

  因此最後一次信使在近午時分到達,所傳送的消息,該是辰牌以前所獲得的情勢;如果沒有專使後續趕來傳訊,下一個正常信使趕到,該是入暮時分了。

  鎮西通向三十里外麒麟門的大道,未牌初出現兩個戴寬邊遮陽帽,一老一壯鄉民打扮的人。老人穿了寬大的青袍,手點一根老竹頭手杖,腳下不怎麼利落,不時需壯漢伸手扶上一把。壯漢手中,也有一根粗竹杖。

  很可能是某座別墅的人,所以穿了青袍。

  兩人慢吞吞入鎮,然後走上了北行至寶華山或棲霞鎮的大道,逐漸接近道右的那家農舍。

  派在湯山鎮口的眼線,根本就沒留意過往的鄉民,目光落在遠處的平坦大道,看是否有成群結隊,攜有兵刃的人接近。

  未牌正,眼線又看到兩個男女村夫村婦接近。

  兩男女皆用黃荊條編造的遮陽圈,枝葉蓬鬆蓋住了頭臉,男的穿灰布直裰,女的青衣布裙。男的牽著小驢,驢背上跨坐著村婦,驢背後,繫有盛物包。

  像是走親戚的村夫婦,毫不引人注意。

  小驢走得輕快,乖順得很,可能牽驢的村夫,不時從脅囊中,掏出某些食物引誘小驢。

  鎮不大,宅院零零落落,到達鎮中心的十字街口,街左是鎮上最大的一座大眾可用的湯館,裏面有四座公用大湯池。仲秋烈日炎炎,湯館前不見人蹤。

  館前的一株楊樹下,一個衣著襤褸、有如花子的人,倚樹啃吃一包乾蠶豆,看到驢夫,比手劃腳打出一連串外人無法瞭解的手勢。

  驢背上的村姑,卻發現花子的手勢有異。

  小驢折向北街,北街外是通向棲霞鎮的大道。

  「你在和那人畫甚麼鬼符?」村姑咭咭笑,向牽驢的李季玉問。

  「畫捉鬼的符呀!」李季玉扭頭做鬼臉:「我曾經扮修羅神救你,修羅神捉鬼有甚麼不對嗎?」

  「是你的朋友?」驢背上的歐陽慧追問。

  「我一雙手兩條腿,能辦得了甚麼事?」李季玉繼續往前走:「上次在馴象門,出動了十個人以上,所以那妖婦的一舉一動,皆在我的掌握中。」

  「這次……」

  「這次也不例外。平江土地那混蛋,乘小轎溜出通濟門,便被我的朋友盯上了。正確的說,在我被他們在大街暗算後,這狗東西的一舉一動,便已在我那些朋友的掌握中。他不撤出都城,我真不會懷疑是他主謀,以為是鎮撫司的人弄鬼。他心虛撤走,作賊心虛反而落實綁架行兇的罪行。」

  「他們到底藏在何處?」

  「快到了。」

  「那就把小驢丟了吧!」歐陽慧拍拍小驢:「騎了將近兩刻時辰的驢,僅走了七八里,快要憋死啦!」

  他們是徒步急趕的,過了麒麟門不久,才向鄉民買了一匹小驢趕路,以便逃避眼線的耳目。騎小驢的速度,比他倆徒步急走慢了兩三倍。

  「不行,等繞過前面的小坡腳再說。」

  右前方,已可看到那家農舍的屋頂。

  農舍果樹竹叢圍繞,有一段五六十步長的小徑與大道銜接,只能從樹梢看到屋頂,即使到達路口,也看不見農舍的院門。

  一聲怪嘯劃空傳到,聲源來自農舍。

  「有變。」李季玉臉色一變,引驢馳入路口的矮林。

  「怎麼啦?」歐陽慧惑然問。

  「發生意外變故。下來,棄驢換裝。」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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