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情劍京華 | 上頁 下頁 |
四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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匪徒的襲擊限於夜晚,夜晚防備容易些。城中嚴格執行夜禁,發現匪徒的機會大得多。 李季玉的騷擾,是沒有時間性的,白天打了就走效果更佳,往鬧市一鑽便消失在人潮中。 那些將爺們的家小,白天不敢上街。 連捍衛皇城宮城十二親軍衛的內眷們,也不敢在外走動,以免被認誤是錦衣衛的眷屬受到無妄之災。 受害最深的是鎮撫司密探們的眷屬,被整治得災情慘重。 三隊密探的首領,把李季玉恨入骨髓,發誓要將他弄到手,集中全力偵查他的蹤跡,加緊逼迫所有的城內外蛇鼠,威迫利誘卯足了全力。 這天傍晚時分,兩隊人馬馳出聚寶門,四十餘匹健馬奮蹄飛馳,揚起滾滾塵埃。 馳入西南大道,蹄聲如雷,健馬以襲步急衝,里外也可以聽到急驟的蹄聲。 四里、五里……大安德門在望。 在外城十六門中,大安德門規模名列中等,但卻是最美觀的一座門,而且兩側有延伸里餘的土城牆。 門內,是有百餘戶人家的安德村。 健馬馳入村口,村中大亂,犬吠聲大作,村民紛紛走避,引起極大的恐慌。 一隊騎士穿鎮撫司的軍裝,一隊是打扮各異的密探。領隊的人是密探三頭頭之一,第一頭頭白無常常天祿,也是現職的百戶。 這位密探被人稱為冷血惡魔,綽號叫白無常,天生的少年白髮,一雙死魚眼令人望了生畏,喜怒不現表情,京師人士談起這個人,臉都會突然發青。 人馬包圍了村西北的三家土瓦屋。 白無常將座騎交給隨從,帶了六名同伴,快速地踢開中間一家民宅的大門,把驚恐萬狀的宅中男女,驅至堂屋面壁跪下,由隨後跟人的十名官兵搜查屋內各處。 八個宅中男女跪成一列,一個個臉無人色。 滿天晚霞,堂屋內倒還明亮,所有男女老少的面孔一覽無遺,一眼便可看清身材面貌。 宅主人年約半百,已經是滿面風霜的老病交侵可憐蟲,渾身發抖似乎快要嚇昏了。 兩個二十餘歲年輕人相當壯實,稍年長那位更是高大魁梧,顯得人才一表,孔武有力。 搜查得相當徹底,毫無可疑事物抄出。 「你家寄住了一個叫李三的人,人在何處?」白無常命人拖過宅主人跪在廳中央,坐在長凳上開始盤問:「從實招來,不許撒謊。」 跪在最外側的高大年輕人,抖得更厲害了。 「小……小的就是李……李三。」年輕人抬起頭戰慄著回話:「小的是三汊河鎮四……四海薦頭店的伙……伙計,請了幾天假,來……來這裏準備買……買田。小的本來是農……農戶,早些年把田賣了做……做伙計謀……謀生,從……從沒做……做過壞事,將……將爺開恩……」 不但求開恩,而且不住磕頭,狀極可憐。 「你就是李三?」白無常厲聲問:「真名叫李季玉的江東門李三?」 「小的只……只叫李三,名也……也是三。三汊河鎮不屬江東門,屬龍江關……」 「可惡!該死!」白無常口中說狠話,臉上的神情陰森冷漠絲毫不變。 「將爺開恩……小的……」李三磕頭如搗蒜,嗓音大變像在嘶聲叫號。 「去你的!」白無常一腳將李三踢得跌翻出丈外,口鼻血流如注:「通風報信的人事先沒查明底細,該死!楊傑。」 「屬下在。」一名大漢欠身應喏。 「明天把那兩個痞棍抓來法辦。」 「這……長上明鑒。」楊傑苦著臉說:「那些蠢貨知道李季玉了得,怎敢出面進一步查證?如果把那兩個蠢貨打個半死,日後不會有人敢通風報信了。」 「回去再說。」白無常冷森森地向外走。 來的密探中,大半認識李季玉,所以先前驅出宅中男女時,便知道這些男女中沒有李季玉在內了。 捕風捉影,白跑了一趟,勞師動眾毫無所得,回程時似乎健馬都跑不動了,而且少了幾匹馬,可能疲勞掉隊啦! *** 騎車與密探在出發離開聚寶門時,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。密探的偵查網佈得極廣,消息極為靈通,大批人馬緊急出動,自然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。 村西北角有一座有兩進小殿堂的龍王廟,有一個老廟祝管理香火。 早年廟中有幾名道士,後來限制出家拆除其他寺廟,飭令僧道還俗或者合併,道士便失了蹤,廟幸好不曾拆除。廟祝不是僧道,所以沒被趕走。 天大旱或者鬧水災,才會有人到龍王廟拜祀,平時香火冷落,大白天也鬼打死人。 老廟祝視茫茫髮蒼蒼,年老體衰苟延殘喘。 上了年紀的人,通常睡得少,這位老廟祝卻反常,天一黑就關門睡覺,由於耳背,晚間外面有何動靜,也休想驚醒他老人家出房探視。 今晚亦不例外,老廟祝早就安歇了。 後殿供的是龍王,泥塑金身有模有樣,左右廊的蝦兵蟹將夜叉,一個比一個猙獰,白天連小頑童見了也害怕。 今晚長明燈多加了幾條油芯,光度比平時亮三倍。 神案上法器被推至左側,本來就沒擺設有供品,代之而起的是荷葉盛的菜餚,一大葫蘆酒,折竹板作箸,酒菜香撲鼻。 拜壇太矮,不能當凳坐。 李季玉高坐在神案右側,可以監視大開的殿門。 殿門該是閉上的,但今晚卻大開,讓燈火外洩,其實長明燈的光度有限,殿中幽暗,陰森森鬼氣沖天。 村老的傳聞中,這座距村不足百步的龍王廟,鬧鬼怪的傳說甚多,白天連村中的頑童也很少前來遊玩。 他踞坐在神案上,吃相相當不雅。 頭上梳了懶人髻,穿寬大的青直裰,敞開胸襟露出壯實的胸膛,衣袖擄至肘上方,粗野、慓悍、不修邊幅,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不幹好事的打手幫閒,或者混世的豪客。 一大葫蘆酒已喝掉大半,菜餚也所剩無幾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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