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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三


  「我去找兩個人來問問。」

  「找誰?誰肯告訴你?」

  金梅將劍改繫在背上,鎮靜地頗有自信地說:「南面那兩位暗樁,是雷家堡的人。他們會說的,非說不可。」

  「我和你走一趟。」梅中玉會意地說。

  「不,我喜歡按自己的方法辦事。」金梅斷然拒絕,悄然走了。

  半個時辰之後,她悄然轉回,顯得十分激動不安。

  梅中玉迫不及待地問:「怎樣,碰上困難了?」

  她深深吸入一口氣,恨恨地說:「印珮的話句句是真,那兩個狗腿子還招了不少更令人憤慨的事。」

  「什麼事?」

  「彭寨主全家,皆被雷堡主與大荒毒叟殺光了。今晚大家都在辛苦,雷少堡主卻弄了兩個女人,就在前面的山腳草寮中快活。」

  「彭寨主是怎樣死的?」梅中玉訝然問。

  「彭寨主是如何死的無關宏旨,問題是他與雷堡主交情最深厚,狼狽為奸的知交好友,而且是兒女親家。雷堡主既能屠殺彭寨主全家,自然不會對咱們四川梅家另眼相看,誰知道哪一天他心血來潮,也向咱們下毒手?」

  「你說得太嚴重……」

  「不是我杞人憂天,而是事實令人感到寒心,必須有人提醒爹的注意。」

  「你打算……」

  「咱們是否真吃了大荒毒叟的慢性毒藥,那兩個死鬼爪牙並不知道。」

  「你難道想向大荒毒叟詢問?」

  「不必,咱們去證實此事。」

  「去證實?如何證實?」

  「你不是要到咸寧找分水犀辦事麼?只須在爹與雷堡主同時在座時,向爹提出動身之事,並說一月後方可返回。如果雷堡主反對,那就證實咱們已經落入他們的圈套了,一切都嫌晚啦!」

  梅中玉中心一急,說:「好,咱們去雷堡主處找爹。」

  「你我不能一同離開,你先去。小心別忘了切口,不然會出紕漏的。」

  三更初正之交,看到四個人影飛掠而來。

  金梅一驚,拔劍截出低喝:「站住!月黑。」

  「風高。」來人答,來勢太急,金梅來不及直接問辨證切口。來人答畢,已到了切近,又道:「大小姐,是我。」

  原來是他父親的長隨。她頗感意外,急問:「我爹呢?家兄他……」

  「莊主與少莊主皆留在雷堡主處,莊主命屬下通知本莊的人,誰也不許離開。」來人急急地答,呼吸一陣緊。

  「咦!不許離開?那是……」

  「本莊的人,每十天便得向掌法真人太靈討藥服用。」來人恨恨地說。

  金梅心中一涼,駭然道:「爹已知道這件事了?」

  「少莊主到來,說要動身往咸寧。雷堡主先是勸止,最後說出實情,昨晚的接風酒中……」

  「家父與家兄目下被囚禁了?」她切齒問。

  「不會,他們在雷堡主處,等候教主前來指示擒殺印珮的計策。咱們要知會其他的人,必須走了。少堡主說,務請大小姐小心忍耐,如果離開,八日以後未能獲得解藥,必死無疑,千萬不可有所異動。」

  三人向西北角匆匆走了,留下金梅切齒大恨。

  她在思索自救之道,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狗急跳牆;人被逼急了,便會鋌而走險。她愈想愈恨,銀牙一咬,頓忘利害,向躲在外面的侍女說:「你們小心了,我到下面去查查看。」

  三更盡,她通過了幾處暗樁,事先已知道暗樁的分佈情形,繞道通過毫無困難。

  她想到來去自如的印珮,這些人怎阻得住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奇士?

  想到印珮,她心中怦然。在九華谷,她將印珮讓給九尾狐之前,九尾狐曾經打趣她。這時起想此事,心中不禁油然興起惋惜的感覺,假使她那時接受九尾狐的人生看法,那又是怎樣一種局面?

  「至少,我不會被迫嫁給雷少堡主。」她想。

  九尾狐已死在雷少堡主的爪牙手中,而且死得極為冤枉。死在自己人手中,這念頭令她極感噁心,也感到恐懼,九陰教對付自己人的手段,委實令她毛骨悚然,日後她梅家加盟之後,也將與九尾狐一般,不死在外人的刀劍下,也將死在自己人的手中,落到這步田地,活著又有何意義?

  她愈想愈心焦,在恐懼中湧起了可怕的拼死意識,激起了求解脫的勇氣。

  看到了前面山腳下的茅寮,這是種坡地的農人,建作歇息的處所,作物結實時,晚間在此住宿,以便看守農產,提防野獸或人損害作物。

  因此茅寮有門有窗,只有內部僅有一室不設隔間,一無長物,僅放了一些稻草權代床席,在草堆過夜,村夫們認為已是上好的享受了。

  門窗關得緊緊地,看不見燈火,也看不見外面的警哨,孤零死寂,寒風凜冽,草木搖擺不定,似乎四面八方鬼影憧憧,風聲似乎掩蓋了一切。

  「難道畜生已經走了不成?」她想。

  已經是四更初,她沒有多少時間了,要想找到隱藏著的警哨不是易事,她怎能耗費寶貴的時光去搜尋?她一咬牙,現身大踏步向草寮走去。

  距草寮尚有十餘步,左後方突傳出清晰的低叱:「站住!什麼人?雙手張開!」

  她依言站住,說:「我,梅碧雲。」

  「梅碧雲?哦!是……」

  「金梅。你是……」

  「抱歉,在下不曾見過你。虎。」對方問切口。

  「狼。月黑。」

  「風高。梅姑娘,這裏不是你們的地區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

  「姑娘有何貴幹?」

  「找你們的少堡主,有事面談。」

  踱出一個高大的黑衣人,遲疑地說:「抱歉,少堡主吩咐下來,任何人也不許去打擾他。姑娘有事,明早再來。」

  她哼了一聲說:「這是怎麼話?今晚上誰也不許偷懶,他是不是在裏面睡死了?」

  「姑娘……」

  她向柴門舉步,冷冷地說:「你不通報,我自己去找他。」

  黑衣人一急,急搶幾步劈面攔住,昔笑道:「梅姑娘,做做好事,不要去打擾少堡主,不然在下吃不消得兜著走。」

  「讓開!你要本姑娘動武麼?」她不悅地叫。

  「梅姑娘,請不要與在下為難。」

  「去開門!」

  「梅姑娘,還是不開的好。」

  「廢話!你不開我來開,一切有我擔當。」她一面說,一面逼進。

  「梅姑娘,不,不要,裏面有……姑娘進去,極為不便……」黑衣人一面退,一面張開雙手攔阻。

  她身形疾閃,突從對方身側一閃而過,「砰」一聲響,柴門被她撞開了。

  燈光明亮,裏面的草堆中,赤條條的雷少堡主抓住懸了劍的皮腰帶,一蹦而起。

  兩個一絲不掛的年輕女人,也一驚而醒,驚叫一聲,抓起身旁的衣裙,慌亂地掩住裸露的身軀。

  金梅臉紅耳赤地急退,為自己的魯莽而無地自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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