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二三八


  「把他燒成灰,我也可以認出這畜生的醜惡面目。哼!我們拼了他。」

  「你急什麼?你與他的仇恨和我與他的仇恨相比,簡直像是泰山比鴻毛,我都不急,你急什麼?」二嬸用陰森森毫不激動的語音說。

  「哦!你打算……」

  「等他走了之後,我跟蹤,你帶酒菜回去。」

  「跟蹤?你想跟蹤一個機警陰狠的老江湖?何況他還有兩個黨羽,太危險了。」

  「放心啦!我也是個老江湖了。」

  「這次不下手,恐怕……」

  「恐怕沒有機會了?」

  「是的,他一走,恐怕再也碰不上他了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我回去取兵刃暗器,還來得及。」

  「好,一同回去,在此地等反而礙眼。」

  兩人不買酒菜,從容往回走。

  小食店中食客不多,店堂八張小桌,只有三桌有人。青年人與同伴佔了後角落的一桌,叫來了酒菜,愜意地慢斟淺酌。

  坐在下首的中年人已有了三分酒意,一口乾了一碗酒,開始口沒遮攔,牢騷滿腹地說:「令狐兄,他們在城外接船,到長街的大酒樓快活,把咱們趕進城來做更夫,這算公平麼?」

  青年人是追魂浪子令狐楚,笑道:「你算了吧,該埋怨的應該是我。」

  「你當然也該埋怨……」

  「你想知道原因麼?」

  「哼!當然是把咱們當外人,否則為何連你師父也被放在一旁?」

  「呵呵!我所想的不是這麼一回事。老實說,要不是雷堡主要表功,以為憑他的交情聲望,可以輕而易舉地套往姓梅的,自告奮勇前往接人,老實說,憑姓梅的那塊料,還不配家師去接他呢。教主深怕雷堡主壞事,怕他存心結黨與姓梅的暗中搗鬼,所以也暗中前往監視,可知雷堡主討得的並不是好差使。」

  「那……令狐兄的原因是……」

  「隨來的當然有金梅梅碧雲,她是武林三佳麗之一,沒機會把她弄到手,怎不該埋怨?」

  「哈哈!原來如此。」

  「不過,我還有機會,只要我能接近金梅,她必定是我的。雷少堡主把兩佳麗弄到手,然後辣手摧花,只要把這件事告訴金梅,哪怕她不跟我走?」

  三人有說有笑,一頓酒直喝至三更正,方醉步踉蹌會帳出店,不知大禍臨頭。

  令狐楚領先出店,整整頭上的英雄巾,抬頭看看天色,自語道:「咦!三更正了,要夜禁啦!咱們不能大搖大擺逛街了。」

  「找個雌兒樂樂,怎樣?」中年人打著酒呃問。

  「對,我贊成,酒是色之媒,半點不假。他娘的!我這裏酒意一起,色心又生。」另一名中年人說。

  令狐楚向街尾走,說:「跟我來,我知道哪一家有閨女。」

  「不,我不要閨女,閨女像個未熟的桃子,澀澀苦苦,我要懂風情的娘們。」

  正走間,令狐楚向前一指,大笑道:「趙兄,那老女人年老成精,更懂風情,我看哪!你找她豈不更妙?哈哈哈哈!」

  「令狐兄,別缺德好不好,怎麼說這種噁心話?我的酒……呃!酒都被你把胃倒盡了,呃……」

  幽暗的小街視界有限,但看前面老女人走路的背影,不用猜也知是個沒有七十也有六十的老太婆。

  令狐楚不再打趣,到了老太婆身後,叫道:「哈哈!老太婆,閃開,沒有人對你有胃口……」

  話未完,老太婆突然轉身。

  令狐楚不愧稱老江湖,首先便發覺老太婆轉身的身法不合身分,再就是看到老太婆的手有異,本能地向下一挫,不假思索地扭身側倒並一腿掃出。

  但他已來不及警告同伴了。

  老女人的雙手,打出了暴雨般的可怕牛毛針。

  同一瞬間,屋角的暗影中,先射出一把飛刀,另一老女人挺劍撲到。

  可惜,令狐楚已伏下了,牛毛針與飛刀皆勞而無功,功虧一簣。

  「啊……」兩名同伴慘叫著倒下了。

  「砰!」發射牛毛針的老女人同時倒下了,被令狐楚一腳掃中左胯骨,摔出丈外傷得不輕。

  令狐楚一聲怒嘯,飛躍而起,迎進、拔劍、攻招,一氣呵成,悍勇絕倫。

  用飛刀襲擊落空的三姑,發覺不對已來不及了,「錚」一聲暴響,雙劍相交,劍突然斷成三段。

  「我要活的!」令狐楚怒叫,劍乘勢遞出。

  三姑向側急閃,恰好中了對方的圈套,「噗」一聲響,小腹便挨了不輕不重的一掌。

  「嗯……」她悶聲叫,砰然倒地。

  令狐楚一腳踏住了她,厲聲問:「老豬狗!誰叫你來暗算我?」

  「畜生!你……」

  「我追魂浪子是暗算偷襲的第一流專家老手,你在班門弄斧。快招……哎……」

  最後一聲狂叫,其聲淒厲。接著,身軀凌空而起,急升至瓦面。

  原來他只顧逼供,疏忽了頂門,簷口悄然拋下一隻五爪可以張合的飛爪,抓住了他的右肩將他向上猛拉,爪尖深入骨肉內再往上拉,鐵打的人也受不了,整個右肩骨碎肉裂,拉上瓦面他已剩下半條命。

  瓦面有兩個人,印珮和小祥。

  印珮將人拉上,先一把扣住令狐楚的咽喉以免發聲,再將人拖倒在脊心拍了一掌,令狐楚立即渾身發軟,失去了活動能力。

  印珮收了飛爪百鏈索,呵呵大笑道:「你如果不報名號,在下便錯過大好機會了。」

  令狐楚痛得魂遊太虛,未聽出印珮的口音,強忍徹骨奇痛,嗄聲說:「你……你偷襲……」

  「哈哈!你不是說你是暗算偷襲的專家麼?還有什麼可埋怨的?」

  「你……你閣下……」

  「你暗算在下多少次了?從咱們初相識開始……」

  令狐楚終於聽出口音了,狂叫道:「看老天爺份上,再饒我一次。印兄我……我發誓……」

  街下面,三姑已掙扎而起,突然狂叫道:「珮哥,珮……哥……」

  印珮吃了一驚,飄身而下急叫:「左婷,是你麼?」

  「天!天可憐見……」扮成老太婆三姑的左婷喜極呼天,突覺心力交瘁,向前一栽。

  印珮及時抱住了她,柔聲說:「不要哭,危險已經過去了。」

  她哭了個哀哀欲絕,迷亂地叫:「我……我在做……做夢,我……」

  「婷婷,清醒些,你不是在做夢,我們得趕快離開此地,你支撐得住麼?」

  小祥已拍昏了令狐楚,扛上肩一躍而下,說:「快走,屋裏的人已經醒了,更夫也快接近啦!」

  左婷神智一清,說:「我還有同伴……」

  二嬸已掙扎著,掩住胯部吃力地站起說:「我……我受得了。印珮,天幸你……你及時出現……」

  「你是……」

  「白河程……」

  「哦!原來是程大小姐。你們往前走,我帶屍首,必須趕快離開現場。」

  左婷急忙扶住程大小姐,說:「我們走,有話以後再說。」

  印珮一手一個挾了兩具屍體,眾人急急離開現場。

  踏入堂屋,左婷興奮地說:「珮哥,進內堂,看看誰在裏面?」

  後堂門是開著的,天井裏站著一個人,說:「孩子,真是你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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