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一九八


  「在下是紙坊的總管。」

  「好,在下會來找你的。」印珮一面說,一面撐起向神風羽士走去。

  神風羽士的掌心,暗藏著的三枚金錢鏢,正蓄勁,臉上卻湧現痛苦不堪的神色。

  印珮毫無戒心地一步步緩緩移近,股傷委實令他痛苦難當。他的小弩已經收入百寶囊,認為神風羽士已失去活動能力,不足為害了。

  在他看來,對方委實沒有理由與他拼個同歸於盡,何況歹毒的扇已丟在一旁,對方想重新抓摺扇,實非易事。

  神風羽士已運足全力,準備行雷霆一擊。

  不遠處的鷹爪王已解開了腳上的圈套,早已乘印珮裹傷的機會,忍痛爬走了,地下留了一灘血跡。

  生死將決,印珮已接近至一丈內。

  神風羽士沉得住氣,這一擊只許成功,不許失敗,要在有效的距離內行致命一擊。萬一失手,老命不保,因此不得不慎重其事。

  八尺了,神風羽士扭身全力揮臂。

  「啪」一聲暴響,斜刺裏飛來一塊泥團,奇準地擊中了神風羽士的手掌。

  「噗噗噗!」三枚金錢鏢跌落在身前。

  「哎呀!」神風羽士驚叫,手抬不起來了。

  印珮也夠機警,對方身形一動,他向側急伏,牽動創口,痛得他齜牙咧嘴。

  神風羽士心膽俱寒,趕忙伸手急抓摺扇。

  印珮反應超人,一滾而至,滾動中青鋒綠出鞘,一揮之下,神風羽士的右手齊肘而折。生死關頭,他忘了痛楚,神力驟生,渾身是傷居然能快速地滾動。

  這瞬間,「噗」一聲響,神風羽士的左掌拍在他的右肩背創口上。

  他只感到五內翻騰,眼前金星直冒,天旋地轉,痛得他渾身發出可怕的痙攣,本能地手一鬆,神匕脫手。

  神風羽士左手疾伸,撲上了,叉住了他的後頸。

  他猛地一翻,用盡餘力將神風羽士掀倒,反扣住對方的咽喉,五指如鉤猛地收緊吼道:「你該死!你……」

  五指扣入肉中,神風羽士的喉管,在他手中破碎,鮮血狂噴。

  他精力已盡,軟倒在神風羽士的身上。

  呼哨聲入耳,打手們已到了百步外。

  「我完了!」他想。

  神風羽士猛烈地抽搐,逐漸鬆散。

  他掙扎著坐起,拾回青鋒綠,慘然一笑道:「想不到我救人不成,反而斷送在此地。我已盡了心力,只是死不瞑目。來吧,也許能多賺兩個。」

  他取出了小弩和倒鉤刺筒,準備與打手們死決。

  他確是走不動了,身上各處創口皆因剛才的震動而破裂,大量的失血令他到了油盡燈枯境地。

  側方人形倏現,他不假思索地射出小弩中的三支小竹箭。

  人影一閃即逝,接著出現在前面,喝道:「住手!是我。」

  他的倒鉤刺筒及時停發,訝然道:「是你!你……」

  宗姑娘焦慮地注視著他,急急地說:「不會有人來了,快收了暗器,我來幫助你。」

  「大批打手將到……」

  「他們已被攔住了。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你已安全了,讓我帶你至舍下治傷。」

  「謝謝你。」他說,只感到心力交瘁,軟倒在地。

  一顆異香撲鼻的丹丸塞入他口中,丹丸入腹,他卻昏倒在姑娘的臂彎中。

  醒來時,他發覺自己處身在一間雅室中,斜陽從明窗透入,花香撲鼻,喉間藥氣甚濃,全身各處創口,皆換了潔淨的傷巾。衣褲也換了,渾身整潔。

  他一怔,自語道:「咦!怎麼已是下午了?」

  房外突傳來宗姑娘的語音:「已經是申牌初。不要起來,我去請家祖前來看你,請安心。」

  腳步聲去遠,他心中一寬,猜想自己被安頓在木屋的雅潔客房中。古色古香的傢具,佈置得巧奪天工的十餘盆蘭花,散發著令人心醉的幽香,幾幅令人賞心悅目的字畫,令他俗念全消,靈台清明。

  腳步聲又起,房門開處,領先進來了福老。

  「咦!」他驚叫。

  福老笑容滿臉,笑道:「是我,奇怪麼?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放心啦!你只管安心靜養,不要疑神疑鬼。」

  來了不少人,其次是鴻老,一位丰神絕世的壯年人,宗姑娘,最後一個意外的人是八手仙猿,後面跟著神獸長臂猿。

  他大感詫異,瞠目結舌。

  福老慈祥地笑,走近說:「我知道你滿腹疑團,而且心事重重,不久你便會明白了。」

  姑娘上前笑道:「這位是家祖……」

  「你走開些。」福老含笑將姑娘揮退。

  印珮大惑,看福老的面容,絕不會超過四十歲,怎麼會是姑娘的祖父?遲疑地說:「宗老前輩……」

  「我不姓宗。」福老搶著接口。

  「但……宗姑娘……」

  「她胡扯,騙你的。」

  「那……老前輩定然姓池了。」

  「咦!你知道?」福老頗感驚奇地問。

  「昨晚小可曾看到神案。」他加以解釋。

  「哦!難怪,你很精明。」

  「小可慚愧。」

  「老朽全家在此隱修,不希望有外人前來打擾。」

  「小可是不得已,老前輩請諒。」

  「你既然來了,老朽不能不管。我先替你引見。這位是老朽的親家翁徐鴻漸,他那幾手臭棋窩囊得很。哈哈!」

  鴻老呵呵笑,接口道:「誰又能比得上你池福藝林四絕呀?當然你的琴棋書畫都比我高明,不然豈不浪得虛名,呵呵!」

  印珮大吃一驚,駭然道:「你……你老人家是……是福慧雙仙的池老前輩?小可該死!」

  「老朽的名號,早已或忘,不提也罷。」福老含笑接口,指著英俊的壯年人又道:「這是犬子英華。那一位八手仙猿沈仲秋老弟,哥兒該認識。」

  姑娘掩口一笑,說:「我叫小菁。」

  福老繼續往下說:「你必定擔心令師的安危,沈老弟會告訴你一切。」

  印珮長嘆一聲,苦笑道:「沈前輩,家師不在囚籠,到底在何處?」

  八手仙猿笑道:「令師在武昌,最近可能與群魔捉迷藏,可能到此地一行。」

  「什麼?這……」

  「本來,在下與令師落魄窮儒頗有交情,應令師之請,四出打探魔崽子們的動靜。豈知到了蒲圻,卻打聽出令人可笑的消息,有人模仿令師的筆跡,散發被困章華台的求救信,同時又得到章華莊主的救援信,一時好奇,便跟來看個究竟。在沼澤你走得太快,來不及告訴你其中內情,便過河跟來追尋,鬼使神差碰上了英華老弟。怪事,你怎麼是窮儒的弟子?他怎麼從未提起?」

  「小可雖不曾拜昭公為師,但有半載授藝之恩,不敢或忘,因此……」

  「哦!難怪。在岳州……」

  「小可也不知前輩是恩師的朋友,放肆無狀,前輩海涵。」

  八手仙猿感慚地說:「自古英雄出少年,你能在八魔手中佔盡上風,八魔死其七,即使令師親來,恐怕也是凶多吉少。」

  「小可僥倖而已,其實晚輩不是任何一個老魔的敵手,情急拼命,如此而已。請問前輩,家師……」

  「令師在武昌縣隱修,被魔崽子們發現了,目下正遷地為良,早晚得與魔崽子們結算。」

  「哦!那麼,這裏的事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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