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一三一


  趙奎仍仰臥在地,刀尖上吐。「嚓!」正好刺入倒下的斷腳人影的胸口。

  兩人合作無間,配合得恰到好處。悄然襲擊百發百中,來一個殺一個,不管對方是哪一方的人,反正來人必定是敵非友。

  江百里低叫道:「咱們該走了,快!」

  事先早準備停當,江百里用被巾背起印珮,趙奎領先開路,左婷斷後,悄然溜之大吉。

  ▼第二十九章 情結同心

  陳宅殺聲震耳,惡賊們正在火拼。

  江邊有私梟的船,可是有人把守,去不得。四人落荒而走,江百里背了印珮領先而行,他曾經到縣城請郎中,算是識途老馬。

  遠出十里外,後面火光燭天,顯然陳宅失火。隱隱可聽到附近村莊的警鑼聲,鄰村的人趕去救火了。

  天太黑,遠出二十里外,江百里終於叫苦道:「糟了!走錯路啦!」

  這一帶皆是平陽、荒野、稻田、湖沼密佈,小徑左盤右折,四通八達,白天看地勢與晚間完全不同,既沒有山可以辨認,憑天上的星宿只能估計概略的方向,不迷路才是怪事奇蹟哩!

  到了一座大湖旁,江百里說:「咱們歇歇,找村落問路。」

  趙奎卻不同意,說:「不行,不能歇腳。這一帶可能有洞庭水賊的旱窩子,咱們避開村鎮唯恐不及,還敢去問路?半夜三更,說不定反被人當賊趕呢。咱們只要往南走,便不會錯得太遠,能走就走,愈遠愈安全。」

  怎能一直往南走?小徑時而南,時而西,或者折向東,總不能飛越池塘,又不能涉稻田而過,只能順路走,萬一因超越而丟失道路,那就更糟了。

  五更初,他們都有點累了。估計已走了六七十里,按理早該到了縣城啦!

  前在傳來了犬吠聲,村莊在望。

  趙奎吁出一口長氣,在一排白楊樹下上步說:「好了,在這裏等天亮。即使惡賊們知道咱們向縣城逃,也追不上咱們了。」

  江百里解下印珮,關心地問:「印老弟,創口怎樣了,有何感覺?」

  印珮倚樹歇息,笑道:「很好,毫無變化。江爺,謝謝你們。」

  江百里坐下苦笑道:「不必客氣,咱們還沒謝你呢。我又誤了大事,竟然迷了路,好好一件事,卻被我弄糟了。」

  趙奎嘆口氣,搖頭道:「這不怪你,任何人也會迷路,在這種情勢下,摸得清方向已經是不錯了。」

  左婷扶印珮坐好,柔聲間:「印爺,要不要換藥?」

  她帶了藥囊,這是她唯一帶在身邊的物品。

  「也好,勞駕你了。」他感激地說。

  疲勞過度,躺下來就睡著了。

  大剛亮,印珮便被一陣犬吠聲所驚醒。

  小鳥在枝頭歡唱,好一個大晴天。

  左婷偎在他身旁,睡得正香甜,滿臉倦容,花容消瘦,臉龐往昔紅潤的光澤已不復見,顯得蒼白毫無血色,眼角出現了皺紋,眼眶內陷,像是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。

  注視著姑娘的臉龐,他深深嘆息,自語道:「姑娘,苦了你了,這是一場噩夢,還不知你能否從噩夢中清醒過來哪!」

  他伸手輕撫姑娘的臉頰,無限憐惜地長嘆一聲。

  驀地,他感到心潮一陣洶湧。

  他汗毛直豎,激伶伶打一冷戰。

  舉頭向南望,里外的村莊在朝霞下閃閃生光。犬吠聲急驟,一行人影正走出村口。

  那些閃光,是護心鏡與刀鞘刀把映日的反光。

  他心中一緊,暗叫不妙。

  賊與強盜有別。賊作案偷偷摸摸,強盜則明火執仗打家劫舍。

  洞庭湖的湖寇,已有千餘年歷史,各朝代的官吏,對這些源遠流長、聲勢浩大的湖寇極為頭痛。

  水上爭鋒,弓箭為先,湖匪們對箭頗懷戒心,因此有些人在胸口佩上一塊鐵和銅製成的圓板或方板,稱為掩心甲或護心鏡,用來防箭頗為有效。

  只消一看這些奇形怪狀、方圓大小不同的護心鏡,便知碰上湖寇了,而且這批湖寇正在行劫中。

  他輕推姑娘的肩膀,低叫道:「左姑娘,醒醒。」

  左婷一驚,挺身叫:「什麼?你……」

  「你看。」他向村莊一指。

  左婷大驚,一蹦而起,急推不遠處沉沉大睡的趙奎,惶然叫:「趙叔,不好了……」

  趙奎驚醒,猛地抓住了身旁的單刀。

  印珮挺身而起,說:「趙爺,湖寇在打劫村莊。」

  江百里也醒了,注視片刻悚然道:「不對,湖寇不會遠離洞庭百里外打劫,這裏是湖寇的旱窩子,他們正在出窩。」

  共出來三十六名之多,魚貫北行。

  「咱們快躲起來。」趙奎叫。

  一旁是高可及丈的矮林,草深林茂。四人往林中一鑽,隱起身形。

  湖寇漸行漸近,第三個人赫然是逆子陳老二,第四個人是逆女陳大妹。

  四人緊張萬分,全向漸來漸近的湖寇注視。

  百步,五十步……

  印珮的目光,無意中掃過先前歇息處,只覺心向下沉,低聲驚呼:「糟了!」

  「怎麼啦?」江百里急問。

  「瞧!那些丟得不夠遠的舊傷巾與藥渣。」印珮焦灼地說。

  江百里倒抽一口氣,說:「我出去撿。」

  「來不及了。」趙奎一把拉住江百里說。

  「我爬出去撿,也許……」

  「沒有也許,這不能碰運氣,他們必定可以看到你,只好聽天由命了。」

  左婷掩面顫聲道:「天哪!都是我不好,我該天亮後再替印爺換藥的,我……我該死!」

  「這怎能怪你?噤聲!」印珮挽住她低聲說。

  近了,第一名湖寇接近樹下。

  四人的心全提至口腔,血脈賁張,手下意識地抓住刀柄,手心全是汗。

  領先的湖寇身高八尺,健壯如獅,年約半百,粗眉大眼膀闊腰圓,突然扭頭向同伴們叫道:「不要趕得太快,留些精神,那群私梟中確有不少高手,等會兒將有一場慘烈的廝殺呢。」

  終於,三十六名湖寇,通過了白楊樹林,並未留意路旁的舊傷巾。

  湖寇們急於趕路,未留意路旁的舊傷巾。左姑娘心頭一塊大石落地,合掌低叫:「謝謝天!神靈保佑……」

  話未完,林後突然竄出一頭野犬,發現了生人,突然向他們狂吠。

  「我的天!」江百里焦灼地低叫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