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一二六


  「在下不知道,只知他是九尾狐的姘頭,與一筆勾消回至二聖洲通風報信,不知怎地卻出現在船上,船上有一位美女,在下被他們趕出來了。」

  令狐楚信口雌黃胡扯。甘姑娘來去甚快,他斷定姑娘必定不曾與印珮用言詞打交道,因此有恃無恐。

  他並不怕甘姑娘問罪,更不怕印珮分辨,因為船上確有一位受傷的美女左婷,印珮有理說不清,一個自命不凡的少女,最見不得這種事;而甘姑娘就是個自命不凡的少女,怎肯容許印珮分辯?

  察言觀色,他已知甘姑娘並未盤問印珮。

  甘姑娘仍不死心,追問道:「你知道他的師承門派出身麼?」

  令狐楚更是放心,搖頭道:「不知道,只知他與漢中彭家寨交情不薄,曾與玉芙蓉同行,為了這件事,與西安雷家堡的雷少堡主爭風吃醋結怨,其他皆不知其詳。」

  追魂使者接口道:「甘姑娘,算了,與一筆勾消狼狽為奸的好色之徒,怎會是九現雲龍的弟子,是愚叔走了眼,看錯啦!」

  「高叔,侄女仍然難以釋懷。」甘姑娘苦笑道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令狐楚問。

  甘姑娘搖頭道:「他像是九現雲龍的弟子,可惜……」

  「他人呢?何不叫來問問?」令狐楚不放心地問。

  「我刺了他一劍,他走了。」

  令狐楚義形於色地說:「快去追他,九現雲龍是武林極受尊崇的前輩高人,他的弟子該受人尊敬,咱們問他……」

  「他的船已走了多時,追不上了。」追魂使者說,又向令狐楚道:「咱們來談談九尾狐的事,公孫老弟尚請詳告。」

  「在下知無不言。」令狐楚拍著胸膛說。

  目下,他仍是公孫和的身分。

  船向下急駛,夜已朦朧。

  艙內,左婷含淚替印珮裹傷,脅下一劍傷及內腑,印珮已感到渾身發虛,已開始發燒,傷勢沉重。

  左婷細心地替他裹創,垂淚道:「趙叔,我們得替他找個郎中,他……」

  印珮虎目發赤,大叫道:「令狐楚那豬狗!我……我必定殺他……」

  左婷抱住了他,惶然叫:「印爺求求你,求你安靜下來,不然傷勢崩裂,你會吃虧的……」

  「不,我要去找他……」

  「印爺,你需要……」

  「你走開,我不需要人憐憫,找……」

  左婷泣道:「印爺,求求你……」

  「你……你誰?」他停止掙扎,朦朧地問。

  左婷驚惶地叫:「趙叔,他……他要昏……昏迷了。」

  「來,給他喝口水。」江百里說。

  印珮已陷入昏迷境界,含糊地低叫:「容若!容,你……你不……不要折磨我,我……確是愛你的,你……」

  他的手,緊握住左婷的手。

  左婷感到他的手熱不可耐,吃驚地向趙奎說:「趙叔,他……他在說些什麼?」

  趙奎苦笑道:「好像是向他的知心人傾訴,可惜聽不真切。」

  「出許是向他的妻子說話呢,說得好溫柔。」江百里嘆息著說。

  左婷臉上一紅,惶然道:「趙叔,無論如何,我們得替他找個郎中。」

  「恐怕已來不及了,目下……」

  「不,我要救他,我寧可被乘風破浪追及,我寧可死一千次,但我一定要救他。」左婷瘋狂似的尖叫,又抱著印珮叫:「印爺,你……你不能死,我願……」

  印珮已失去知覺,聽不到她的聲音了。

  趙奎斷然地說:「咱們在最近的鎮市靠岸,我去找船夫商量。」

  船靠上馬坊鎮的碼頭,送走了客人,船立即掉頭,連夜上航。

  好不容易敲開一座鎮口的大宅大門,出來一個老農打扮的人,高舉著燈明,看到這三位抱了人,攜帶了不少行囊的男女,吃了一驚,惑然驚問:「咦!諸位是怎麼啦?半夜三更的……」

  趙奎放下行囊,陪笑道:「大叔,打擾了,在下有同伴患了急病,想找地方歇腳安頓,但鎮口柵門已關,只好打擾大叔。鎮內可有客店?能請到金創郎中麼?」

  老農直搖頭,說:「客官,這裏只是江邊一座小鎮,哪來的客店?我們這裏生病的人,只求菩薩保佑,抓把香灰做靈丹,要不就請端公攆鬼,從沒聽說找郎中治病的。」

  「哎呀!船夫說你們馬坊是大鎮,有幾間客店,有惠民局有郎中……」

  「哦!客官可以自己去看看,全鎮只有三十四戶人家,算得是大鎮麼?」

  趙奎心中叫苦,上當了,心中大罵船夫該死,悔不該救人心切匆匆忙忙登岸,這可糟了。

  「這附近有大鎮麼?」他仍滿懷希冀地問。

  「沒有,要到大鎮,必須到永興場。」

  「有多遠?」

  「走小路四五十里,再一二十里就可到縣城。」

  趙奎涼了半截,硬著頭皮說:「大叔能否容在下暫宿一宵?自當重謝。」

  「進來吧,西院有空房,我家人不少,只怕客官住不慣。」老農客氣地說。

  「謝謝。在下姓趙,請教大叔尊姓?」

  「小老兒姓陳,快進來吧。」

  宅院甚大,三棟五進,但只住了陳老人夫妻倆,據說兒女們都到縣城謀生去了,丟下老夫妻倆守著這棟大宅享清福,看格局,便知是全鎮的首富,宅在外鎮,顯得與眾不同。

  這一夜,印珮因高燒而昏厥兩次。

  趙奎與江百里久走江湖,對傷科頗有經驗,但只限於跌打損傷的一些小毛病,碰上劍貫內腑的嚴重損傷,卻毫無辦法,只憑一些只能救急的金創藥,無濟於事。

  三個人都慌了手腳,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陳老人善意地建議,要他們到鎮內的靈官廟求神,請些香灰來醫治,但左婷卻堅決地拒絕了。

  整夜,姑娘不顧自己的傷勢,替印珮用冷水敷額、擦身,備極辛勞,毫無怨尤。她不明白,何以自己竟然是沒感到疲倦?

  折騰了一夜,天終於亮了。

  兩人不能再移動,江百里天不亮就動身到縣城訪即中。小徑彎彎曲曲,逐村繞走,因此,顯得路途特別漫長。他展開腳程,奮力狂奔。

  一個半時辰,終於趕到石首縣城。

  可是,郎中一聽要走四五十里,堅決地拒絕前往診治,任何條件皆不肯接受,甚至奉上一百兩黃金,也為對方嚴詞拒絕。

  最後,郎中不得不說明拒絕的理由。原來馬坊鎮地處江濱,原是三不管地帶,那兒的人迷信鬼巫,而經常有水賊出沒。

  聽說那附近的荒野,有幾處鬼怪橫行,是洞庭湖水寇的旱窩,官兵剿除湖寇的消息傳出,湖寇侵四散隱憂,一些頭領人物,遠走馬坊鎮旱窩子進風頭。

  那兒近大江,上下方便,中間隔了一座華容縣,官兵絕不會前來追尋搜捕,等風聲過後再回湖盤據。如果在路上碰上強盜,黃金固然重要,命更重要得多,誰敢拿自己的老命來開玩笑?

  江百里無奈,只好聽郎中安排,帶回一些藥物和膏丹丸散趕回,一切只好聽天由命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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