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 |
八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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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小弟默然,久久方說:「印大哥,你是否已情有所鍾,已有了心目中的愛侶?她是誰?」 「見鬼!我哪來的愛侶?走!吧,時光不早了。」他毫無戒心地說,腳下一緊,向上爬升。 次日一早,兩人到了漢江邊,距九華山已在三十里外。 昨晚爬了兩個時辰的山,找不到路,在樹林中宿一宵,早上覓路西行,精神抖擻毫無倦容。 這是一處渡頭,小徑上行人稀少。印珮跳入渡頭的歇腳亭,注視著泊在對岸的渡舟說:「彭小弟,要不要過渡?」 彭小弟放下包裹說:「我毫無意見,只問你要往何處去。」 「我要到安陸,你呢?」 「我也要到安陸。」 「那麼,用不著過渡了,這條路必定通荊門州,到安陸往南走便可。」 「往南走,恐怕人妖追來……」 「我不怕他了,他最好不要追來。」他有點憤懣地說,顯然對人妖一群妖婦心存芥蒂。 「印兄,他們人多勢眾……」 「人多又能怎樣?他們想在這一片山野中圍攻,勢比登天還難,說不定還得送掉不少人命。走吧,往南。」 彭小弟似乎有所顧忌,說:「為免被他們追及,不如設法在此地僱一艘船下放,比較安全些。」 「這裏偏僻,哪有舟可僱?瞧,撐渡船的渡夫也蹤跡不見,咱們來得太早了,更不用說找船下放安陸啦!」 「瞧,那不是有船麼?」彭小弟向上游一指說。 果然是一艘小船,比渡船要小得多,沿岸旁下放,相距在半里外。 船太小,有艙篷但不設艙門,只有一名敞開衣襟穿半截短褲的,中年船夫,站在後艙面撐篙,徐徐下放。 接近至五十步,船夫似已看到歇腳亭內有人,有意無意地掃視了兩人一眼,泰然地唱道:「人人叫我許一篙,艙裏有把雁翎刀;酒色財氣全都會,快快樂樂任逍遙。」 聽清了船夫的詞意,印珮笑道:「這位仁兄坦白得夠爽快,叫他問問看。」 船緩緩漂下,他叫:「船老大,靠近來說話。」 船夫竹篙一點,船向碼頭衝來,定住船怪叫:「老兄,有事麼?」 「咱們做一筆買賣,如何?」 「哈哈!只要是有賺的買賣,做啦!」船夫笑著說。 「咱們要僱你的船到州城,你敢不敢去?」 「哈哈!我許一篙只要客人有錢賞,沒有不敢去的地方,鬼門關也敢闖他個七進七出。」 「好,咱們的買賣成交了。」 「且慢,咱們還未講妥價錢。」 「你說吧。多少?」 「你們兩個人,一人二十兩,公道得很。」 「喝!你老兄在獅子大開口呢,簡直是敲詐。」 「去就去,不去拉倒。來回要兩二天工夫,四十兩銀子已是大大的便宜了。」 「好吧,獨門生意,在下認了。」印珮一面說,一面跳上船來。 船夫將手一伸,說:「現錢交易,概不賒欠。」 印珮點頭道:「應該,銀子入手,心裏到底落實些。」 彭小弟搶先將四錠銀子遞過,說:「少廢話,開船吧。」 船夫將銀子塞入腰帶袋,笑道:「好,這就開船。客官,坐好,船駛江心風險大,是死是活聽天由命,開船啦!」 竹篙一點,船向下游駛去,漸向江心移。 兩人不入艙,坐在船頭眺望江景,印珮低聲道:「剛才這位許一篙唱的歌,你聽清了吧?」 「不錯,他說艙裏有把雁翎刀。」 「所以,要防著些。」 「他一個人,飛不了天。」 「很難說,小心撐得萬年船。」 許一篙一面撐船一面說:「兩位客官,艙裏坐,可以睡大頭覺。至州城有七八十里,申牌時分方可到達,早著呢。」 艙內空無一物,只有一隻香爐,一座江神的神牌,爐內焚著三炷大香,艙板倒還整潔。 總不能整天坐在船頭曬太陽,彭小弟說:「印兄,進去養神也好。」 香爐放在篷口旁,經風一吹,煙自然往艙內飄。船家早晚敬神,平常得很。兩人不疑有他,往艙內一鑽,盤坐著談心。 香煙嫋嫋,不住向艙內飄。 印珮向彭小弟一笑,問:「彭小弟,你小小年紀,為何在江湖流浪?」 「流浪?笑話,我是到湖廣訪友的。」 「哦!你是漢中人?」 「漢中褒城。」 「你是彭家寨人?」印珮變色問。 「彭家寨在漢中十八里鋪,距寒舍尚有兩百里地。」 「哦!漢中姓彭的人不少呢。」 「正相反,少得很……唔!我……我有點……怎麼有點昏昏欲……欲睡……」話未完,身軀一歪,躺下了。 「咦!」印珮訝然叫。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後艄的許一篙大笑。 他赫然醒悟,一蹦而起叫:「香中有鬼……」 「我許一篙就是招魂鬼,香是招魂香。哈哈……」 他向後艄鑽,豈知身形一動,「砰」一聲栽倒,爬不起來了,腦袋一搭,便失去知覺。 許一篙哈哈狂笑,得意洋洋地說:「天掉下來的銀子,不撿才是傻瓜。兩位,別怨我,九華谷出了五百兩銀子賞格,在下委實難以拒絕。有了這五百兩銀子,我許一篙可以快活一兩年,不用在江上做擔驚受怕的沒本錢買賣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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