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
八〇


  小妹受一頓埋怨,不敢再肯定地說看到有人,意興珊闌地返回東樓,不再向乃師人妖提起。

  近午時分,一名侍女在室外叩門,說是師父在練功房召喚大師姐前往有事相示。

  練功房位於內院,九尾狐到達,三位師妹已經先在,請安畢落坐,人妖將手中的一封書信遞過說:「麗姑,你先看看這封信。」

  她一看具名,笑道:「咦!是火眼狻猊的手書,這次他有何要求?」

  「你看了便知。」

  看畢,她柳眉深鎖地說:「師父,火眼狻猊是不是鬧得太大了些?再說,要咱們立即動身前往籌商大計,也嫌倉卒了,三位師妹尚未完成五年功課,出去也難以獨當一面哪!」

  人妖點頭同意,但欣然地說:「其實也算不了什麼,火眼狻猊決定籌組九陰教,由天風谷全真三子統籌大局,與天下各大幫派爭雄長,人往高走,水往低流,誰不想出人頭地?」

  「可是,稱幫稱派並無不可,稱教稱會便犯了官府的大忌。何況由全真三子統籌大局,官府豈不疑心是白蓮會或焚香教死灰復燃?如果引起官府的注意,豈不是弄巧成拙自掘墳墓麼?」

  「依你之見……」

  「依徒兒之見,寧可取幫,不可取教。」

  「他等咱們去商量,這件事可向全真三子說明利害,諒他們不敢不尊重咱們師徒意見。至於你三位師妹的功課,問題倒易解決,你師妹的藝業,雖則尚欠火候,不能獨當一面,但以她們的造詣來說,天下大可去得,在一年半載之內,不令她們單獨辦事便了,有你攜帶她們,諒也無妨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人家可是一番誠意,委任為師做三大副教主之一,請你任九大壇主的領壇,地位已是夠高了。」

  「師父如果有意出山,徒兒聽候吩咐。」九屬狐恭敬地說。

  「那就好,咱們準備十天半月之內啟程,也好在外面召請友好協助,也可物色一些有根基的男女加以培植作為心腹。」

  「是的,徒兒當即準備。」

  「為師去找山精商量商量,看他們師徒是否有意出山相助,有他在,咱們也可多一條臂膀。」

  九尾狐笑道:「師父叫他走,他能不走?再說,他那幾個門人,皆是師妹們裙下之臣,叫他們往東,他們絕不敢往西。」

  「哦!我問你,那姓印的小伙子怎樣?」

  九尾狐面有得色,欣然地說:「確是好人才,雖則他的藝業尚欠火候……」

  「不見得吧?梅家少爺不是曾被他擊敗麼?」

  「這件事恐怕不可靠,擊敗梅家少爺的事定是謠傳,連金梅也說不出所以然來。印小哥自己並不承認其事,徒兒認為金梅是有意找岔,作為折辱印小哥的藉口而已。」

  「怎見得?」

  「按常情論,梅家兄妹的藝業與練氣修為,比徒兒相差有限。而那天徒兒輕輕一袖,便把印小哥震跌丈外,禁不起兩成功力一擊,他憑什麼勝得了梅少爺?他乖乖地被金梅擄劫,便是明證,梅少爺的藝業比乃妹略勝一籌,勝不了妹何能勝兄?除非在背地裏偷襲,不然絕不可能。」

  「就算是吧,你打算把他……」

  「徒兒要帶他在身邊。說真的,徒兒從來沒遇上這麼一個令徒兒傾心喜愛的人。」

  「好吧,你可以帶他在身邊,如果不遂心,切記殺了永除後患。」

  「徒兒理會得。」

  「你們可以去準備了,為師至西樓走一趟。」

  九尾狐喜孜孜回到秘室,印珮正在伸展手腳,舉手投足之間虎虎生風,生氣勃勃元氣已復。

  「怎麼,能活動了?」她笑問。

  印珮收了勢,笑道:「還好,傷處僅有些微隱痛,這得好好謝你這位妙手傷科郎中。」

  他的笑明朗親切,臉色已恢復紅潤,一雙大眼睛清澈有神,健壯的身材活力澎湃,額間微現汗形,男性的氣息在房中流動。

  九尾狐只覺心中一蕩,五天來壓抑的情慾堤防終於崩潰了,紅潮上頹,媚目中異彩湧現,微笑著走近,親暱地挽著他的粗壯臂膀,假近他笑問:「小兄弟,如何好好謝我?」

  她那香噴噴的胴體偎近,令印珮大感窘迫,有點感到意外,迴避著她的目光說:「可惜目下我是囚犯,無法表示謝意。」

  九尾狐的火熱粉頰,直迫至他的胸膛上,閉上水汪汪的媚目,動情地說:「親親我,可好?」

  她露出了狐狸尾巴,立即勾起印珮潛藏已久的戒心,急道:「這……姑娘,你是在下的恩人,這……」

  「老天!你這人怎麼這般死心眼?你是男,我是女,男女之間不談道義,只有情意。小兄弟,你……」

  「那……那不行的……」

  九尾狐操之過急,動了情慾,幾天偽裝來親善的心血白費了,偎入他懷中,用令人心蕩的聲音說:「小兄弟,你知道我喜歡你,你……你卻假正經,親親我都不肯,難道你就不了解我對你的情意?」

  「姑娘!」他手足無措地叫。

  「過幾天,我將重出江湖,你我並肩行道,互相照應,我不在乎名分,只要有你在身邊,我……」

  他被迫在床角,暖玉溫香在懷,他看到了九尾狐臉上湧現的情慾之火,嗅到她體內散發的芳香,與呼吸到那令本能賁張的喘息,但也看到她那以脂粉巧施的面龐,與那脂粉仍難掩住的眼角魚尾紋……

  他是個正屆氣血方剛的正常青年人,美人投懷送抱,何況又是個他甚有好感的美麗女人,怎能不動情?

  可是,看到了這一切,他的慾火無法升起,突然冷靜地說:「我年方二十,你今年芳齡幾何?」

  「親親,你……」

  「你比我年長多少?一倍有奇了吧?」

  這一問,觸及九尾狐心中的隱痛,猛地將他推倒在床上,兇狠地說:「好啊!你這沒良心的,原來嫌我老了,你……」

  他挺身坐起,冷靜地說:「姑娘,冷靜些,人,早晚會老的……」

  「啪啪!」九尾狐抽了他兩耳光,尖叫道:「你這不識好歹的小畜生,你嫌我老醜?你說,你的命是誰救的?你這不知感恩的小畜生……」

  「你打吧,我仍要說。不錯,我欠你一分恩情,但恩情與愛情是兩回事,不能混為一談。印某男子漢大丈夫,我不能用這種男女苟且的事,作為酬恩的手段。印某仍得在江湖闖蕩,這件事日後如果傳出江湖,何以為人?」他毫不動情地說。

  「我不管你是如何想法。我問你,你知道你的處境麼?」九尾狐怒聲問。

  「當然知道,印某的命捏在你手中,但並不能威脅印某做不願做的事。」

  「哼!我給你一些時辰思索權衡利害。」

  「不用思索權衡,印某絕不在脅迫下做出違背良心的事。」他頑強地說。

  「咱們走著瞧。」九尾狐恨恨地說,扭著水蛇腰開啟室門,出室而去。

  室門外站著一位女郎,訝然問:「師姐,怎麼啦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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