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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


  後面五六里,雷家堡的船也向下急駛。

  更後面,玉芙蓉也弄了一艘船向下放。

  到了宣城,已是二更時分。

  次日一早,印珮入城買了不少藥品,登船交給白衣喪門,並且交代船夫妥為照料病人,然後收拾行囊。

  白衣喪門看出有異,不安地問:「印爺,你……你要捨舟就陸?」

  他沉靜地點頭,說:「對,在下要取陸路動身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這艘船到安陸州,還有一天半至兩天水程,船錢在下已經付了,你可以安心在船上養傷。」

  「但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「你以為在下為人謀而不忠?」

  「我……我怎敢……」

  「雷家堡那位少堡主,已將消息傳到此地,快舟已將信使載往安陸,要求沿途的江湖朋友攔截在下。要不是咱們的船晚間到達,早一點時辰的話,碼頭上又將引起兇險的惡鬥。在下必須從陸路走,方能吸引他們的注意,你才能安全到達安陸。」

  「哦!他們的消息好快。」

  「不但快,而且彭家寨的朋友也應召相助,前途危機四伏。你一個女病人,只要沉得住氣,不會有意外的。在下就上道引誘他們,陰姑娘,祝你平安,後會有期。」他泰然地說,提了包裹出艙走了。

  僅五六百戶人家的小小宜城縣,周圍五里有五庫城門,通向五方,是水陸交通的孔道。五條陸路東北至棗陽,西北至襄陽,西至南漳,南下荊門州,東南至安陸,四通八達,市面頗為繁榮。

  折出南大街,劈面撞上兩名挎刀大漢,他首先發話:「咦!他們早來了?」

  兩大漢本來並未留意,街道行人甚多,聞聲轉首回顧,立即臉色大變,駭然叫:「是他!是他……」

  兩人口中在大叫,卻不敢上前,反而拔腿就跑,跑出三二十步,方敢停步留下一個人跟蹤,一人如飛向北狂奔報信去了。

  他目送兩人的背影叫:「好走,在下向南行,在路上等候那位千手猿,他的暗器在陸上施展大概靈光些。」

  不久,雷奇峰帶了爪牙追至大南門,城門口一名青衣大漢上前行禮說:「少堡主得趕兩步,那人已走了許久了。」

  「你們為何不攔阻?」雷奇峰不耐地問。

  「那人腳下甚快,屬下未能趕上。」

  「哼!知道他的來路麼?」

  「不知道,東方大爺已經先追下去了,留下話請少堡主趕快跟上,不然恐怕留不住那小子。」

  「好,你留下招呼後面的人,留意閃電手的下落,這次絕不讓他逃掉。」

  「是,屬下交代下去。」

  十里亭在一條小河的北岸,一條木板橋橫架在小河上,長僅三丈餘,可通車馬。

  青袍飄飄提了劍和包裹的令狐楚,正神色悠閒向南行,走上了木橋,意氣飛揚地唱道:「天涯海角覓嬌娃,劍氣沖霄映朝霞……」

  身後突傳來一聲輕笑,有人說:「紅粉佳人不是她,谷隱莊前照影斜……」

  令狐楚一驚,倏然轉身,訝然道:「咦!是你?」

  來人是印珮,走近說:「是我,老兄,你在宜城打聽消息麼?」

  「沒有,我該打聽麼?」

  「是的,你該打聽。」

  「廢話!在下在宜城逗留三日……」

  「逗留在溫柔鄉中麼?」印珮一面走一面問。

  「不錯,美人在抱,煩惱盡消。」

  「呵呵!將玉芙蓉置諸腦後了?」

  「不,我會把她弄到手的,在下所屬意的人,不到手絕不放棄。你知道她的下落?」

  「不知道,只知你在襄陽坑了谷隱莊。」

  「谷隱莊?怎麼回事?」

  「在下於宜城買藥,探出一些風聲。」

  「怎麼一回事?」

  「你把玉芙蓉送給谷隱莊的翟少莊主,替他帶來了橫禍飛災。」

  「狗屁!你胡說什麼?」冷狐楚怪叫。

  「為了這件事,毒劍雷奇峰大開殺戒,谷隱莊血流成河被燒成白地,襄陽城風雨滿城。」

  「見鬼!在下送給翟少莊主的人,是白河金獅程彪的女兒。」

  「但程姑娘招出她是與玉芙蓉同被你送去的……」

  「這潑婦可惡!這……」

  「呵呵!你不是不怕雷家堡的人麼?」

  「當然,我追魂浪子怕過誰來?」

  「目下雷家堡的人,正大搜漢江兩岸水陸兩途,毒劍雷奇峰親自出馬,志在必得。」

  「哼!在下不怕他。」

  「當然,你老兄藝臻化境,毒物驚世駭俗。」

  追魂浪子令狐楚臉上一熱,拍拍他的肩膀,強笑道:「當然,你老兄也不弱。」

  印珮腳下加快,笑問:「令狐兄,你真應付得了雷奇峰?」

  追魂浪子拍拍胸膛,傲笑道:「不是兄弟誇口,如果應付不了他,豈敢公然聲稱奪取他的愛侶玉芙蓉?」

  印珮用大拇指從肩後向後指,笑道:「很好,瞧,雷家堡的人來了。」

  聲落,撒腿就跑,勢如奔馬。

  令狐楚一驚,扭頭一看,看到半里外五個人影,正以奇快的輕功飛掠而來,恰好通過十里亭橋頭。

  再回頭看印珮,印珮已遠出百步外去了。

  「這小子好滑頭。」他脫口罵。

  不管印珮的話是真是假,有人追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。他口說不怕雷家堡的人,心中其實有點發毛。

  想走,但話已說滿,日後豈不被印珮恥笑?不走,以一比五,雷家堡的男女老少無一庸手,他毫無必勝的把握。

  遲疑間,來人已近。千手猿一馬當先,叫道:「喂!剛才跑掉的人是誰?是你的同伴麼?」

  令狐楚心中一動,笑道:「在下於橋上碰到的,他自稱姓印名佩。」

  千手猿向後大叫:「原來是在月兒灣那該死的小輩,你們去追。」

  四名爪牙追出,令狐楚心中一寬,說:「那傢伙腳程快,不易追上。」

  千手猿不住打量對方,說:「閣下貴姓?看尊駕一表人才,定非無名小卒。有些人貪生怕死,經常出賣祖宗改名換姓,閣下滿臉冷傲,不會是這種人吧?」

  令狐楚心中暗恨,大聲道:「你閣下話中帶刺,豈有此理?哼!在下又不想向你攀親,為何要將姓名告訴你?」

  「你不說,已表示出你心中恐懼。你在橋上碰到那姓印的,老夫並不相信。」

  「信不信由你,在下要趕路,少陪……」

  「閣下,你不能走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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