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青鋒驚雷 | 上頁 下頁 |
六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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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嗤!」劍刺入雲裏飛的左脅,入體尺餘,人向下急墜,老道的劍卻來不及拔出,「啦」一聲劍身折斷,尺長的劍身留在雲裏飛的體內。 「蓬!」雲裏飛重重地跌倒,扭曲著大叫:「女人……禍……禍水……」 老道上前伸手將人翻轉,搖頭道:「貧道無意殺你,但你卻想殺我。」 雲裏飛臉色轉青,吃力地說:「那……那女……女人胡……胡……」話未完,一口氣接不上,頭向下一搭,嗚呼哀哉。 老道舉目四頤,要找程大小姐。廣場中人已走散,只有兩對人在拼命,程大小姐已經不見了。 他吁出一口長氣,自語道:「我懷疑這件事,但苦無對證。我要找到她,方能澄清這件公案。」 不遠處,雷奇峰站在山坡上叫:「到谷隱莊,走!」 谷隱莊共來了四十六個人,只走了六七個高手。雷家堡的人,也折損了四名,三名受了傷。 莊中的火已經救熄,但噩運接踵而至。 一名逃得快的爪牙,拼命向莊內狂奔,厲聲大叫:「雷家堡的人又來了,快逃命去吧。」 里外,雷家堡的人如飛而來。 程大小姐在山脊上的草叢中,居高下瞰,咬牙切齒恨恨地說:「你們受到報應了,還有個追魂浪子猶在逍遙法外,我得去找他,這沒良心的畜生必須受報。」 扮成黑小子的玉芙蓉彭容若姑娘,就在紫金寺血肉橫飛的同一時間,踏入了襄陽城,真巧,進的就是平安酒樓。 她是從陸路來的,沿途打聽印珮的消息,白花不少時日,印珮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,音訊毫無,令她十分失望,芳心頗為焦灼不安。但她並不灰心,慢慢打聽,沿途停留,迄今方抵達襄陽。 她站在店門外,盯著平安客棧的金字招牌自語:「我該在襄陽等,他一定還留在後面,不然為何毫無蹤跡可尋?好吧?落店。」 炎陽高照,已是午牌初,不是落店的時光,店內冷清清,酒樓上也因為缺少食客而顯得冷落,倒是樓下的餐廳相當擁擠,水客們皆在此地提前進膳。 她將包裹向櫃上一放,說:「我要一間單身上房,要住幾天。」 上來一名店伙,含笑招呼:「小客官,包裹要交櫃麼?」 「不交櫃,裏面沒有貴重物品。」 「哦!小的領客官進房歇息。」 店門進來了兩個青衣大漢,一個敞開上襟的笑向掌櫃打招呼:「李掌櫃,怎麼啦?貴店冷冷清清,難道漢江水漲斷了水客不成?」 李掌櫃苦笑道:「別提了,早幾天翟家的少莊主,在酒樓上擄走一位白河來的彭姑娘,把客人都嚇跑了,從此便少有客人上門,都以為本店是黑店呢,倒楣。」 大漢呵呵笑,說:「哦!原來是這檔子事,難怪。翟家比你們更倒楣,所有的店棧全關門啦!」 「這叫報應。」李掌櫃恨恨地說。 大漢搖搖頭,也說:「對,真是報應。聽說那位彭姑娘,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玉芙蓉。翟家這次不長眼睛,可碰上兇神惡煞了,看樣子,谷隱莊這次完了。」 彭容若這才提起包裹,心中納罕,心說:「我怎麼被人從店裏擄走了?我這才進店呢!得打聽打聽,是誰利用我的名號作怪?」 她隨同店伙進入西廂,信口問:「貴店的客人被擄走,是怎麼回事?」 店伙苦笑道:「小客官,不問也罷,這件事真令人憤慨,張揚出去確實丟人。 「說說看。」 「這……好吧,等會兒小的替你沏杯茶,再說給你聽聽,你便知道那些土霸是如何無法無天了。」 「那位姑娘真姓彭?」 「不知道是真是假,她自稱是漢中來的,姓彭。她是與一位姓令狐的客官一同落店的,令狐客官說她是他的女人。後來在樓上,不知怎麼兩人鬧翻了……」 「這狗東西可惡!」她忍不住咒罵。 店伙一怔,扭頭問:「小客官,你……你罵誰?」 她搖搖頭,笑道:「罵那姓翟的,沒你的事。」 同一期間,印珮的船正順流東下,船駛過襄陽,輕快地向下航。 他是從均州上船的,曾經到武當山轉了一個圈,探聽武當門人的動靜,看他們是否再派人至漢中尋仇。 他不想捲入這些武林恩怨之中,萬里長風的事與他無關。 結果,武當門人毫無動靜,果然不愧稱名門大派,對門人弟子的個人恩怨,並不加以過問支持,武當弟子眾多,個人的恩怨如果皆需師門支持,那還了得?豈不是整天得為尋仇報復而忙碌?什麼事也不要做了。 離開武當山,在均州搭上了東下的一艘便船,那是送客人至武當的小舟,空船下放,只接了他一個客人,直放安陸州。 他不想再追蹤一筆勾消,這老兇魔已經夠可憐了,孤家寡人斷了一條腿,遁隱深山窮荒度日,晚境淒涼,再追也是枉然,他下不了手。 老兇魔不是殺師主兇,得饒人處且饒人,打算就此放手,只希望找到當年救了他的落魄窮儒余昭彥面致謝忱。 這一年來,他走遍了大半壁江山,可是,仇人找到了,恩人卻找不到,落魄窮儒三年前突在江湖失蹤,江湖朋友竟然無人知其下落,豈不可怪? 一年來,他少管閒事,竟未能闖出名號,但這次在白河,他開始嶄露頭角,江湖人知道酒狂有一位姓印的門人行道江湖。 酒狂是宇內三大絕頂高手之一,他的處境十分尷尬,他總不能藉師門蔭庇行道,以酒狂的門人身分唬人哪! 船接近了谷隱山,他坐在艙面則覽江景。 船順水下放,舟子十分悠閒,只有一名船夫控槳,老舵工高踞舵樓以腳控舵,船平穩地順流飛駛。 驀地,他看到左岸的山坡草叢中,一個白衣女人突然失足滑倒,骨碌碌向下滾,滾下五六丈便寂然不動,被草所掩無法看到了。 「船家,靠岸,靠岸。」他大叫。 一名船夫搶出,急問:「公子爺,怎麼啦?」 他向左岸一指,說:「那兒有人受傷,摔倒了。」 船夫大笑道:「公子爺,船放江心,是不會管岸上的事的……」 「靠岸救人,我給你們十兩銀子,救不救?」 「這……有銀子……」 「怎樣?」 「公子爺當真?」 他掏出一錠銀子,笑道:「救到人,銀子是你的。」 舟子笑道:「有錢可使鬼推磨,看在銀子份上,就耽擱一會吧。老大,靠岸。」 船轉向,靠岸。他一躍而上,向上游半里地的山坡飛奔。 船夫一怔,舵口老大訝然叫:「咦!這位公子爺斯斯文文,跑起來卻比鹿還快,真是怪事。」 到了山坡的草叢,白衣女人已昏厥了。他將人翻轉,吃了一驚,脫口叫:「血!她受傷不輕。」 當他看清姑娘腿外側的創口,心中一慄,說:「是金創,糟!失血過多,不知她家在何處,總不能將她救上船帶走哪!」 一捏人中,取出一顆丹丸,塞入姑娘口中,一捏牙關丹藥下喉,片刻,姑娘突然張開朦朧秀目,猛地出掌劈向他的臉部。 他手急眼快,一把接住叫道:「我是救你的,你跌倒昏厥了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我過路的。」 「他……他們呢?」 「誰?」 「追……追殺我的人……」 「有人追殺你?」 「有……有許多人……」 「你家在何處?我送你回家。」 「我……我家在池……池州府。」 「好,我先帶你離開。」 「謝謝你。」姑娘虛弱地說。 抱起人回頭,四顧無人,追的人大概不在附近。上了船,他叫:「快開船,快!」 舟子大驚,說:「公子爺,你……小的擔待不起,這位堂客……」 他一急,說:「這位堂客遇上強盜,再不走強盜便要追上來了,那時你們……」 聽說強盜要追來,舟子們屁滾尿流,火速開船,四支槳全架上了。 他心中好笑,將姑娘送入客艙,掩上艙門說:「我這裏有最好的金創藥,立即替你包紮。你的創口太大,再不止血,支撐不了片刻你又將昏倒,將流血而死。你能自己裹傷麼?」 「我……我不能……」 「老天,我不是郎中……」 姑娘腦袋一歪,再次昏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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