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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


  「妖女已經知道處境兇險,會等你的高手朋友趕到再對付她?」她心中打定主意,神色卻顯得泰然:「如果她真的聰明,恐怕已經動身前往鳳陽了,或許我也要提前動身,我還真有點怕于虹找我報復呢!」

  她已明白表示,這次一時興起探索行動,該是知難而退結束的時候了,勞而無功只好分道揚鑣各奔前程,脫出是非外以避免受到報復。

  練武有成的高手,很少坦然承認自己不如人,她這種示怯的表現,心高氣傲的人是無法接受的。

  「你真怕那個姓于的人?」伏魔劍客雖然在外表承認文斌的武功可怕,但心裏卻拒絕承認自己不行,至少自己人多勢眾,何所懼哉?

  男人的心態與女人的心態不同。

  男人天生好鬥,鬥得頭破血流也樂此不疲,冥冥中有一股力量,驅使他發揮保護物種綿延的功能。

  女人有逃避兇險的天性,以確保生命延續的天賦,只有在子女的生命受到威脅時,才會不顧一切拼命。

  她這次捲入是非,完全是為了文斌,其他的事與她無關,她毫無做一個女俠的慾望,也無意舉劍為世間主持正義。

  文斌不再理睬她,甚至改名易姓,與聲名狼藉的女浪人雙宿雙飛,她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?

  但銘刻於心的感恩念頭,卻不容許她脫身事外,她心中明白,不能再和伏魔劍客走在一起了。

  可以預見的是,一旦文斌陷入絕境,她將毫不遲疑站在文斌的一邊,對伏魔劍客這群人拔劍相向,所以,她不能再和這群人同進退。

  「人貴自知。」她說得謙虛,年雖輕氣不盛:「合你我兩人的精湛內功,也奈何不了他,我敢誇口說不怕他嗎?你那些朋友如果向他下毒手,引起他的殺機,我可以肯定地說,那將是一場大災難。他殺起人來,真有雷霆般恐怖。」

  她曾經目擊文斌對付獨角山魈那群兇魔,一擊致命威猛如雷霆。

  「你怎知道他殺起人來,有雷霆般恐怖?」伏魔劍客聽出她的語病。

  「從他出手那股轟雷掣電的威勢,可估出他向對手全力攻擊時的可怖破壞力。」她不著痕跡地掩飾失言:「不要再招惹他,賈兄。你不是剛愎的人,我把你看成朋友,不希望朋友因明知故犯的錯誤舉措,而招致無謂的沉重損失。你們沒有一而再找他的必要。」

  「你卻不肯助朋友一臂之力。」伏魔劍客悻悻地說:「只有你我聯手,才能有效地對付他。」

  「兩個聯手也勝算有限,我抱歉,我……」

  她想說,見面沒幾天,口頭上的朋友,還談不上深交,沒有禍福與共的交情。

  「看來,我無法勉強要求你了。」

  「我真的抱歉。」她真有點不悅,這明明就是過分的要求:「坦白說,我沒有和他們用命相搏的理由。賈兄,你為何要與不相關的人死纏不休?難道說,和他們有不解之仇?可能嗎?我被你的舉動弄糊塗了。正邪不兩立,那只是一種比喻而已,一種相當勉強的意識,真要是正邪不而立,這世間豈不遍地血腥麼?」

  她真的覺得伏魔劍客的舉動,實在不配稱俠義劍客,沒有任何向文斌與月華曹嬌搏命的理由。

  憑正邪不兩立的理由,更是莫名其妙的大笑話,誰有資格把人分邪正?見面就你死我活,不是正就是邪,這世間豈不成了血肉屠場?

  伏魔劍客聲稱要將文斌趕走,讓月華曹嬌失去依靠,但她卻感覺出這個趕字大有問題,一旦刀出鞘劍離匣,死傷在所難免,趕便會變成你死我活了。

  「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吧?」伏魔劍客看出她的不悅,換上了輕鬆的神情:「我們並沒向姓于的下毒手,也無意向月華曹嬌問罪,只想趕走姓于的孤立月華曹嬌,利用浪女引出兇手和緝兇的人文斌,以便瞭解血案的來龍去脈,再決定是否該插手過問而已。你既然撒手,我不再勉強,何時動身返河南,你自行斟酌,反正我的人一定很快趕到,很快就可以把這件事解決。」

  「那我就放心了。」她心中一寬,總算擺脫了對方的糾纏:「也許明天就動身,今天動身會錯過宿頭的。」

  「午間我作東,治酒替你餞行,如果你想在江湖遨遊,我在江湖等你。目下在江湖聲譽鵲起,躍升為後起之秀的風雲女英雄,武功修為全都比你差得遠,你一定可以劇升至風雲女傑的巔峰。楊姑娘,不要埋沒了自己,更不要放過任何成名立萬的機會,你必須憑你的才華,利用一切機會,攫取你所應得的東西,包括名和利。這些你想獲的與應得的東西,不會平空從天上掉下來,而且恰好掉在你的頭上,你必須努力去爭取。我自信名氣不小,自信有能力幫你爭取。」

  這番話極具煽動性和誘惑力,用來誘使或鼓勵一些初出道,雄心萬丈的年輕人,效果十分顯著。

  對所有的追逐名利心重的人,具有誘惑力,能具有抗拒免疫力的人畢竟不多,如不追逐名利,何必在江湖闖道玩自己的命?

  仍圖說服的心態明顯,他迫切地需要楊瓊瑤助他對付文斌,兩個頂尖高手聯手出擊,加上同伴的策應,仍有成功的希望。

  在他所有的同伴中,實在找不出能和他聯手,武功相等的人。武功稍次的人加入,很可能一出手就立即崩潰白白送死。

  「不瞞你說,迄今為止,我還不知道所謂闖道的意思,和所闖的道代表什麼。」她說的是實話,真弄不清這些江湖話的意義:「一時興起插手追查好奇的事物,與所謂名利毫不相關。哦!你那些朋友好像都不在店中,是不是前往壽春老店,監視妖女的動靜?」

  「凡是與妖女有任何接觸的人,我們都得進一步追查根柢,看看是否有我們所要找的人。比方說五爪蛟,我們就掘出了他的根柢,雖然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,但是可以利用,他的吉凶禍福,得看他的造化了。昨晚他親自率領了不少爪牙,監視我們的動靜,我們不理會他,讓他白忙一場,他對我們沒有威脅。」

  「我得多歇息,第二次服藥時間到了,不能陪你聊天,告辭了。」

  楊瓊瑤實在不想再表示意見,也對伏魔劍客這些含有殺氣的話不介意,站起身告辭結束話題。

  她並沒受傷,氣機受到影響而已,不需服藥,可用行動自療術調和氣機,受傷是她的藉口,也算是她退出這場追查遊戲的理由。

  情勢演變得十分惡劣複雜,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文斌。

  可是,文斌不但把她看成陌路,連姓名都改了,根本不加理會,更進而成了對頭,她完全沒有向文斌解釋的機會。

  伏魔劍客用名利來打動她說服她,可以說拜錯了菩薩燒錯香,找錯了對象白費工夫。

  ▼第十六章 圖窮匕見

  文斌也有打算,他在精心策劃製造機會。

  伏魔劍客的挑釁舉動,起初他並沒介意,這些小有俠名的江湖風雲人物,不是他要找的對象。

  但這次路上攔截,他從伏魔劍客的語病中,聽出可疑的徵候,引起他的疑心,不再把伏魔劍客從可疑的對象中排除了。

  第一步行動,便是向店伙計詢問,往來鳳陽的船期,然後獨自前往碼頭走了一圈,打聽僱船離埠的細節。

  打聽時故作神秘,透露的口風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,他知道有心人一直就在他左近活動,眼線最少也有五名之多。

  他到了碼頭北端的堤岸,走向一艘泊在堤旁的單桅小船。這種短程小客船可乘坐十幾個人,屬於包租的客船,通常下航可抵鳳陽臨淮關。

  「大叔,很忙吧?」他跳上艙面,向整理艙面雜物的中年船伙計含笑打招呼:「在下打算僱船前往鳳陽,你這艘船可以接受嗎?」

  「我這艘船剛從鳳陽返回。」船伙計放下手中的雜物,和氣地謙恭地回話:「公子爺如果不急,略加打點便可啟程。」

  「哦!那就不便勞駕你了,在下的事並不急,急的是必須盡快離開貴地。」

  「急也急不在一時呀!公子爺。」

  「不但急在一時,而且愈快愈好。」他苦笑:「貴地的人排外性強,急於趕我走。」

  「公子爺可不要亂說。」船伙計笑了笑:「本地的人極為好客,從沒發生排外的事故。本州有不少子弟在外地謀生,不希望在外地受到排斥歧視,所以十分好客,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;我們熱誠歡迎外客,也希望外地的父老歡迎我們的子弟。公子爺僱不僱船無關宏旨,請進艙喝壺茶,我派伙計替你去問問,打聽哪一家的船在最近啟航,請艙裏坐。」

  「謝啦!在下準備立即動身,得另找可動身的船隻,不打擾大叔啦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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