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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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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能怪他。不過……」 「不過什麼?」 「他仍有一拼的本錢,而且一旦拼,他有七成勝算,大隊捕快民壯封鎖州境,一定可以把那些人埋葬在這裏,死傷與他無關,當然他的爪牙也將有重大損失。所以,他的打算會讓外地的人做噩夢,所謂外地的人,包括你我在內。」文斌泰然自若加以分析,似在作情勢的評估。 「你……你說得好嚴重……」 「不信你且走著瞧,天一黑,帶路的人將越城往北走,沿途是否有兇險,得看伏魔劍客那些人是不是呆瓜蠢蛋了。呆瓜蠢蛋會在客店裏張口向天,等酒菜從天上掉到他們嘴裏。那些老江湖大劍客不是呆瓜蠢蛋,他們會加強留意五爪蛟的行動徵候。」 「咦!你說得像真的一樣。」月華曹嬌擔憂的神情一掃而空,認為文斌在信口開玩笑:「這些事,讓五爪蛟操心吧!他如果沒有三分顏色,怎敢開染坊?伏魔劍客與江湖客那些人,對我也沒有多少威脅。于虹,說說你的事,我對你一無所知……」 「按理說,伏魔劍客根本不可能小心眼對付你。」文斌仍然迴避主題,不想說有關自己的事:「何以五爪蛟把他看成須嚴加防備的對手,未免太不合情理。真正要對付你的人,應該已經趕到了,為何毫無動靜不見發動,反而有不相干的伏魔劍客出面找麻煩,委實令人起疑。怪事,他們在等什麼?」 「咦!你的話才真怪呢!」月華曹嬌捉住他的話柄:「你說他們,指誰?誰又在等什麼?」 「從武昌開始追逐的人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你逃的速度並不快,離開武昌就躲躲藏藏,在信陽又逗留了一段時日,故佈疑陣並不急於遠走高飛。這期間,追逐你的人,必已十萬火急把黨羽或可用的朋友召來了,應該已經到達壽州。我料錯了嗎?」 「他們不會來得那麼快,也不容易算準我走壽州道。」月華曹嬌不以為然,等於是肯定文斌料錯了:「也許,他們去追日精孔姐,或者向北追至開封,我有把握他們不知道我的走向。找五爪蛟庇護,只是防備可能發生的意外而已。」 「是嗎?但願如此。」文斌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懶散神情:「大家都在等,等可能發生的變故。好像大家都不急,認為變故不會發生。伏魔劍客無意中介入,毫不影響大局,小枝節小意外,調劑一下情緒無傷大雅。但俗語說:見微知著。小小意外,很可能是大災禍的先兆。我認為這一切意外和所呈現的情勢反應,很可能與大局有關,但也覺得不必操之過急,靜觀其變看到底還會發生些什麼怪事。嬌嬌,你在信陽到底受到什麼人脅迫?在信陽逗留了幾天,在各處公然走動,最後悄然溜之大吉,多少可以看出那些人的來歷呀!」 「我一點麼看不出他們的來歷,他們都是化裝易容的行家,人數也不少。」月華曹嬌嘆了一口氣,一臉沮喪:「似乎隨時隨地,都有人突然在身邊出現,警告我們不可擅自離境,不然立即用暗器格殺。我和孔姐不得不公然四處走動,找江湖朋友打聽消息,與江湖朋友保持接觸,躲在客店裏怎能知道情勢變化?」 「有道理,現在我們就對外面的動靜一無所知。」 躲在屋子裏,整座住宅靜悄悄,就算對街的房舍失火,他倆也不可能知道。 等待,日子難過。 *** 三更天,淝河石橋真的鬼影俱無,不可能再有人行走,壽州城已在沉睡中。 七個人在橋北的橋頭等候,像七個幽靈。 終於他們聽到腳步聲了,橋上出現了五個人影。 三名大漢佩了單刀,領文斌和月華曹嬌北行,匆匆越過石橋。橋頭的七個人現身迎接,與三大漢匆匆嘀咕耳語片刻,立即就道向北走。 九個人護送,五爪蛟真夠朋友。 一陣埋頭急走,沿途毫無警兆。 進入八公山區,既然聽不到風聲鶴唳,也不見草木皆兵,只有幾聲零落的野狗長號,以及幾聲淒厲的鳥啼,打破夜空的沉寂。 先後有伏路的暗樁發出聲號,最後一次聲號傳出,小徑旁閃出兩個人,領他們進入燈火全無,但庭深院廣的桑家大院。 從桑家大院外面看,的確黑沉沉燈火全無。 大院佔地甚廣,位於山坡上,四周茂林修竹圍繞,事實上外人根本不可能接近觀看,當然看不到燈火。 大院深處,卻另有洞天,裏面更是燈火通明,雖是深夜,仍然有人在各處走動。 他倆終於被領入一座堂屋,眼前一暗。 原來燈光減少了一半,而且所有的燈籠都是淡綠色的,發出朦朧的幽光,堂屋中似乎鬼影幢幢。 堂上沒有案座,三個怪異的人像是坐堂的審案大老爺,堂下兩側,也排列了十二名打扮怪異的男女。 所謂的男女,是從身材上看出來的,不能從打扮上分辨,因為所有的穿著打扮可說是完全相同的。 包括坐堂的三個人,清一式黑帕包住頭面,僅露出一雙光閃閃的大眼,全身穿寬大黑袍,袍袖也特別寬大,仔細看,好像罩著一個大黑布袋;至於袍內隱藏了些什麼,不可能看穿內部的牛黃馬寶。 十五個人,打扮完全相同,綠光幽暗,這些人不言不動,如不留心,必定以為他們是行屍,那股詭秘妖異的氣氛,會把膽小的人嚇得半死。 真像森羅殿,幸好沒有扮牛頭馬面的人。 總算不錯,堂下放了一張長凳,大老爺坐堂,堂下是沒有座位的,犯人唯一的行動是跪下。 「坐。」堂上案後坐在中間的人,仰手示意兩人落坐,簡簡單單一個字,也帶了五七分鬼氣。 當踏入堂口第一步時,月華曹嬌已驚得心底生寒,死挽著文斌的手膀,身軀呈現顫抖腳下不穩,得靠文斌支撐,以免腳軟走不動。 文斌畢竟是男人,男人膽子要大些,碰上神秘詭奇有關妖魅鬼怪的事,不能扮軟腳蝦,因此他不住輕拍挽在臂彎中的小手,表示鼓勵和安撫,腰幹挺得筆直,步履從容直趨長凳,沉靜地挽月華曹嬌坐下。 虎目掃了十五個人一眼,發現其中沒有桑大爺五爪蛟。就算是有,他也無法分辨出來,綠光幽暗,他不可能僅從外露的一雙眼睛,分辨出主人在不在場。 月華曹嬌不住發抖,甚至不敢向堂上觀望。 「這裏是什麼地方?」他聲如洪鐘,驅走不少鬼氣:「陰森可怖怪神秘的……」 「閉嘴!」堂上那人沉叱。 「閉嘴就閉嘴。」他大聲說,事實並沒閉嘴。 「你們知道處境嗎?」 「不知道。」有問他當然答:「咱們連你們是誰也槁不清,更弄不清東南西北,擺出這種陣仗,你們是什麼意思?哪一位是五爪蛟桑大爺?」 「你們是請求托庇的,沒錯吧?」那人不回答他的問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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