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霹靂刀劍情 | 上頁 下頁
二八


  陽光從窗外透入,眼前的景物不再模糊,他看到室內有兩個人,正站在床前,用關切的眼神注視著他。

  是縹緲神魔和那位健壯的少年。他清楚地記得,中掌之後,少年及時將他救離岳麓賓館的。

  「謝謝……你……們……」他虛弱地說。

  「唔!你撐過來了,沒有死。」縹緲神魔笑笑說,笑容相當可怕。

  但在他眼中,這笑容不但不可怕,而且相當親切,這是由感恩意識所產生的直覺。

  「晚輩也……也許度……度過了難關。」他說,臉上也有令人看了感到可怕的笑意。

  「不錯,你度過了難關,而且,幸而沒變成白癡,通常人在發生這種熱症之後,有九成九變成白癡的可能,你是很幸運的一個。」

  「是老前輩把晚輩從鬼門關里拉回陽世的。」他的話逐漸穩定清晰了:「晚輩死過一次了。」

  「老夫一點也幫不上忙。」縹緲神魔在床沿坐下:「你是被六陽神功所傷的,老夫的內功和藥物,一點也派不上用場,完全是你自己的一點不泯靈智,用神奇的所學心法堅毅地自救成功的,當然,我那門人確也幫了你一點小忙,至少他知道該怎麼幫助你減少高熱的煎迫。」

  「晚輩銘感五內。」

  「奇怪,你練的是什麼內功心法?好像出於玄門正宗,但忽冷忽熱恰好能有效遵引經脈順通,過或不及,都可能毀了經脈,極似兩儀神功或太極心法。」

  「無極大真力,但與兩儀玄功的性質相去不遠,練法與功效截然不同。」

  「哦!算是玄功的一種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六陽神功也是玄功的一種,那是早年的地行仙赤陽子,將三昧真火大法加以改參而成的絕學,因為他的道基不足,無法練成三昧真火大法,轉而另闢蹊徑,居然創下了這種神功。老夫隱世之前,魔鷹姜天翔剛在迴鷹谷打下自己的根基,局面蠻像一回事,但也並沒引起高手名宿的注意,他的兒子居然能有幸成為六陽神功的傳人……」

  「似乎姜少谷主是隱元天魔的門人呢!」

  「老夫正感迷惑,隱元天魔為惡天下的毒暗器,確在小畜牲身上,錯不了,按理,隱元天魔並沒有練過六陽神功絕學,不配做小畜牲的師父……」

  「多學一門絕技總是好的,隱元天魔的毒暗器畢竟可派用場,老前輩,這裏是……」

  「五老峰下的一座農舍,距雙頭蛟的孫家大院不遠,所以相當安全,他們都在府城內外尋找你的屍體,你熬過了三十六個時辰,死不了啦!你小子比鐵打的人更頑強。」

  「晚輩只是僥倖而已。哦!這位小兄弟……」

  「他是老夫唯一門人,叫葛宇軒。」老魔替小伙子引見:「十三歲,跟老夫練了八年,內功拳劍有良好的根基,但從沒與人正式拚搏,經驗毫無,連一個神鷹衛士也接不下,其實他可以力搏四名神鷹衛士綽綽有餘。」

  在岳麓賓館,許彥方曾經目擊葛宇軒失神身陷危局的經過,論搏鬥經驗,神鷹八衛每一衛都可獨當一面,難怪葛宇軒一照面便幾乎送了命。

  「那天家師要我混入賓館,偵查隱元天魔的蹤跡,沒想到無意中救了你。」葛宇軒笑嘻嘻地說:「我跑得快,一口氣就逃出城,他們無奈我何。」

  「謝謝你,葛兄弟。」許彥方由衷地致謝:「我算是快成精的江湖浪人,但一直對偷襲暗算的事無法防範,也許算是報應吧,有時我也暗中戲弄人,但從不做得過分,要我偷襲謀殺,我還沒有勇氣辦到。」

  「所以你一定活得很苦。」縹緲神魔打趣他:「像老夫這種魔道人士,只會讓對手受苦,如想活得如意,必須心狠手辣。」

  「呵呵……」許彥方怪笑,保住了命真該笑一笑:「如果晚輩所料不差,老前輩還不夠心狠手辣,不然就不至於吃虧上當。」

  「你小子是說……」

  「隱元天魔,那老兇魔是偷襲暗算的行家,他的門人也獲得衣缽真傳,恐怕更青出於藍。」

  「想起來我真要剝那老狗王八蛋的皮。」縹緲神魔兇睛怒突:「本來我把他當成朋友,他卻面呈忠厚心存毒謀,無時無刻都在打主意計算我,乘我不備再三向我偷襲,幾乎把我打下十八層地獄,不殺他此恨難消。」

  「老前輩準備找他?」

  「是的,迴鷹谷的人遷來孫家大院安頓,所以老夫躲在此地等他。」

  「他可能已經走了,不會跟在門人後面暗中保護,當然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老前輩發現了他,所以見機溜之大吉。」

  許彥方知道自己言不由衷,隱元天魔的遁走應該與他有關,那老魔糊裏糊塗挨了他一頓好揍,那有臉留在此地丟人現眼?

  「我會找到他的。」縹緲神魔恨聲說:「那老賊王八並不比我差多少,會易容隱身,奸猾陰險,他會在我身邊有耐心地製造機會殺死我,我同樣會利用機會要他的老命,早晚會碰頭的。」

  「師父,徒兒要鬥一鬥那個什麼姜少谷主的六陽神功。」葛宇軒磨拳擦掌說。

  「你少給我逞強。」縹緲神魔厲聲說:「如果姜家真是神功絕學的傳人,不是為師長他人志氣,滅自己的威風,那種可化鐵溶金的玄功絕學,絕不是你我這種正宗先天氣功所能抗拒得了的,許彥方這小子三天來所受的苦,你是親眼看到的,換了你我,恐怕當時就得皮焦肉熟了,我警告你,千萬別讓那個姜少谷主,有機會運起六陽神功在八尺內向你攻擊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不許多說!我不希望剛帶你在江湖走動見識,你便把命送掉,日後我如何向你老爹交代?」縹緲神魔嚴厲地向小傢伙提出警告,轉向許彥方說:「農舍主人我已經交代妥當,你可以安心地在這裏調養幾天,天一黑,老夫將偕小徒離去,後會有期。」

  ***

  調養了兩天,許彥方總算回復生龍活虎的佳境。

  這天破曉時分,他欣然離開府城天機星君的秘室,上次他花了兩天兩夜,已將璿璣城的奧秘參透了,兩天便完成了三天的工作,沒料到那天一早返店便出了意外,為了弄清細節,他寧可多花一天兩天。

  「老弟,我所知道的,都毫不保留告訴你了。」天機星君誠懇地說:「至於外城秘壘,以及尤城主後來加建或改建的建築,我無能為力,如果沒極端必要,老弟,不要去冒沒有把握的風險,白白賠上一命,何苦?」

  「呂老伯,小可從不冒沒有必要的風險,如果冒,那一定是必要的。」他也誠懇地說:「在江湖浪跡七載,小可見過無數人間慘事,有許多是人事天心無可奈何的,所以小可能冷靜地面對莫測的兇險危難,能避免則絕不逞強,因此一直不怨天尤人,璿璣城高手如雲,機關密佈有如金城湯池,小可無絕對必要,何必和尤城主玩命?所以非去不可。」

  「老朽只能祝福你。」天機星君嘆口氣說。

  「小可感激不盡,告辭。」

  「恕老朽不送,珍重。」

  他抱拳一禮,昂然大踏步走了,勇往邁進信心十足。

  ***

  老天爺幫忙,這兩天湖上風平浪靜。

  時當大江的夏汛,江水有倒灌入湖的跡象,洞庭與鄱陽兩湖,本來有大江流量的功能,因此,湖水北流的速度減緩。

  風平浪靜,再加上江水,倒灌整段北湖,自星子的瓦子口起算,狹窄的瓶頸水面,比乎時可愛多了。

  傍晚時分,一艘小舟揚帆南航,接近了都昌湖面,距岸十里地,毫不引人注意。

  大磯山與小磯山一帶湖濱地帶,風浪比平時小得多,但依然奔騰澎湃,水面激流洶湧。

  許彥方獨自控舟,舟上截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工具,其中包括有堅牢的竹製浮筒架,有鐵鉤鐵樁,繩索水葫蘆,以及乾糧等等雜貨工具,洋洋大觀。

  天黑了,小舟沒懸掛桅燈,就這樣消失在湖裏。

  小舟是他購買的,沒有人追究這艘小丹的命運。

  大磯山上的璿璣城,鄱陽王尤天裕的私人城堡,他是鄱陽附近水陸群豪暗中司令人,但他本人並不指揮鄱陽水陸群豪,卻暗中派出一群群神秘的高手,至天下各地秘密作案,敲詐勒索甚至搶劫,無所不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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