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霹靂刀劍情 | 上頁 下頁 |
二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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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何一個在江湖闖道的人,都不會把自己挨揍的事向別人透露,拆自己的臺。 隱元天魔也不例外,反正又沒有目擊的證人,當然不能將自己被一個年輕小輩打昏的事,告訴自己的門人姜少谷主。 因此,姜少谷主仍然把許彥方看成三流混混。 星子酒樓的店伙,證實了許彥方不但是當時的酒客,也證實了許章方曾經與熊管事發生衝突。 店伙當然認識鄱陽王的熊管事,大概曾經受到警告,不許將熊管事挨揍的事說出,所以只說兩人有些爭執不歡而散而已。 福星老店中,迴鷹谷的人成了熱鍋上的螞蟻,高手齊出,所有的地頭蛇全部出動,緊急追查姜姑娘的下落,幾乎鬧翻了天。 岳麓賓館旅客一空,只有許彥方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,關上房門睡大頭覺,他實在太累了,必須早些恢復元氣。 店中的負責人,已經向他提出警告,今後如果再發生鬥毆事件,必定報官請公人前來彈壓。 一覺睡到申牌初正之間,他交代店伙今晚不回店歇息,出店逕自走了。 他要利用這段時間打聽消息,以免又聾又瞎,三更後再前往天機星君處受教,有兩三個時辰可以利用,時間並不太充裕。 已是薄暮時分,他到了西門附近的天安寺。 蛇有蛇路,鼠有鼠路,江湖人各有門路。他是頗有名的浪子,走遍了大半壁江山,七年的江湖經驗,老江湖當之無愧。 在一間廟西橫街賣香燭的小店內,他找到曾經在九江混過的一位小蛇鼠,打聽璿璣城尤城主的動靜。 小蛇鼠的消息,比那些大霸大豪還要靈通。 他打聽出璿璣城的人大半已經撤出府城,而且放出口風璿璣城不再過問約鬥雙方的恩怨,但絕不許可任何人在湖岸十里之內,當然包括了沿湖各地的水面,尋仇搏殺滅鄱陽王的威風,違者格殺勿論。 但城內例外,城內有官府彈壓。璿璣城的人不加過問,也無權干涉,因不在湖岸十里的範圍。 城內往來的旅客甚多,其中難免有高手名宿過往,璿璣城的人不願樹敵,所以不過問城內的事。 他感到有點失望,想不到熊管事虎頭蛇尾,他真希望璿璣城介入這次紛爭,他好乘機從中取利,平白失去大好的機會,他真該廢了熊管事激起眾怒的。 出了香燭店,突然發現街角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,正折入一條橫巷。 陰手李奎,這傢伙雖然扮成水夫,用頭巾半掩住面孔,但難逃他這個老江湖的神目,心中一動,暗中跟下了。 不久,他發現陰手李奎也在跟蹤前面的一個青衣大漢,大漢行色匆匆,不知已被人盯了稍。 螳螂捕蟬,不知黃雀在後。 所有在府城有所圖謀的人,幾乎都是老江湖,就看誰的神通廣大,誰機警沉著了。 他是盯梢的行家,黃昏時光,街巷有不少人行走,跟蹤術不夠老練,容易把人跟丟,但也便於接近緊跟,不至引起對方的注意。 他不知那位大漢是何來路,只須盯緊陰手李奎便夠了,大膽地接近至三十步內,夾在行人中沿巷子急走。 陰手李奎也是跟蹤的行家,也逐漸向大漢拉近。 大漢到了一家沒掛門燈的小屋前,毫無顧忌地推門而入輕輕關上門,像是返家的主人般。 陰手李奎往前走了三四十步,閃身竄入一處院牆下,看前後無人,輕輕貼牆上升,一閃不見。 街巷的房屋格局,與鄉村的格局不同,大多數是連棟的建築,小戶人家更為狹隘,唯一的空間,是內進的天井或院子。 這一家有三進兩天井,天井的廂房只有一面,外面的人不論從那一方面接近,非從屋頂翻越不可。 二進廳燈火明亮,三個剛膳罷的人,正在廳中品茗,外面進來了兩個人,其中之一是從前門悄悄進入的大漢。 上首高坐的人是濁世浪子東門振芳,神情顯得春風滿面。 主座上的人鷹目勾鼻,怪眼如銅鈴,穿一襲表示斯文的青博袍,粗獷剽悍的外貌,卻看不出絲毫斯文味,倒有點像要吃人心肝的潑野強盜。 「陳兄回來了,消息如何?」主人欣然問。 大漢就是陳兄,另一人是將陳兄領入的門子,將人領入便走了。 「消息不太妙。」陳兄在右面的交椅落坐,自己斟茶:「毒手喪門傳下話,要咱們助拳的人撤離府城,免得被鄱陽王的人逐一收拾,情勢混亂,雙頭蛟的一群豬狗朋友,很可能隨時發動襲擊,咱們沒有多少時間了,早走一刻便少一分危險。」 「我早就警告過你們,鄱陽王一定會暗助雙頭蛟的。」主人冷冷地說:「雙頭蛟是他的近鄰,而且是大財主,這年頭道義不值半文錢,鄱陽王嘴裏尊重江湖道義,手裏接了雙頭蛟的黃金白銀,明裏主持公道,暗地裏卻為雙頭蛟撐腰,你們居然相信他的大嗓門,吃虧上當自是意料中事。」 「現在說這些已無意義。」陳兄苦笑:「問題是,咱們該早早遠走高飛,東門老弟,你有何打算?」 「走,當然要走,但兄弟卻不想像喪門之犬般溜之大吉。」 獨世浪子泰然地說:「兄弟是小有名氣的浪子,自信身分還沒暴露,那些高手名宿們,不可能知道兄弟是替金陵三傑助拳的人,所以……」 廳門出現陰手李奎的身影,哼了一聲舉步入廳。 「所以,你放心大膽渾水摸魚,施展浪子獵艷手段,擄走了迴鷹谷主的女兒,提前掀起狂風巨浪。」陰手李奎站在廳中沉聲說,目光兇狠地落在主人臉上:「浪裏鬼姓尚的,我知道你在搞鬼,你是此地的隱身龍蛇,只有你才敢幫著浪子胡作非為。」 「李兄,請聽我說。」主人浪裏鬼一臉尷尬:「東門老弟其實是直接打擊雙頭蛟、迴鷹谷的人,接受雙頭蛟二千兩銀子……」 「尚老兄,你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嗎?」陰手李奎厲聲問。 「你知道這是犯忌的事嗎?金陵三傑還沒趕到,咱們這些助拳人卻激怒他們提前發動,你們不但在幫倒忙,而且有渾水摸魚激起大變的嫌疑。」 「李兄,不要說得如此嚴重好不好?東門老弟藉陳兄昆仲下手極為秘密,對方根本不可能知道是他們所為,假使對方提前發動,原因絕不在此。」 「哼!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,陳老兄昆仲已落在對方眼線下了,你知道不知道?」 「李兄,別唬人了。」陳兄怪笑:「咱們根本沒留下任何線索,姜小丫頭那幾個僕婦丫鬟,在看到咱們的形影前便已昏迷……」 「陳兄,你是聰明一世,糊塗一時。」陰手李奎擺出教訓人的面孔:「你捏制泥團製毒煙彈,便自以為可以掩人耳目,但你卻忽略了飛揚山莊的人中,有成了精的老江湖,你不該自作聰明,把你的絕活天息香混入雞鳴五鼓返魂香中使用,卻不知這兩種迷藥的性質各有特徵,雞鳴五鼓返魂香固然是一般江湖混混常用之物,不易查出使用人,但天息香卻是迷藥中的一絕,知道閣下昆仲乾坤雙惡陳家兄弟擁有此物的人,為數不少。雞鳴五鼓返魂香潑水即醒,天息香如無高明的解藥,須昏睡十二個時辰,你們擄了人撤走之後,恰好趕到驚走你們,讓你們來不及殺人滅口的五個人中,其中就有迷藥大行家迷魂使者張嘯天,他從爆開的泥團殘骸中,便已查出是天息香滲在返魂香中混合使用的詭計。」 「這……」陳兄不自覺地打一冷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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