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霹靂刀劍情 | 上頁 下頁


  他警覺的神情極為明顯,當房門叩響第一聲時,他已抓起枕畔的連鞘長劍,無聲無息地閃至門旁,最後,他神色一弛,悄然拉開門閂。

  「進來。」他低聲說,叩門一響。

  門推開,閃入一個黑袍年輕人,暴眼凸腮,一臉桀傲剽悍線條,是屬於令人一見便感到害怕的人物,劍塞在腰帶上,行動迅捷俐落。

  「你不是早該回來了嗎?」他頗感驚訝:「是不是不順利?你這頭夜梟難道碰了釘子?」

  「福星老店人真多,雙方都來了不少高手。」夜梟搖頭苦笑:「我這二流人物,簡直算不了什麼,一接近便被好幾位輕功更高明的仁兄發現了,要不是我沉得住氣躲得穩,可就回不來了。」

  「真有比你夜梟更高明的輕功高手?」

  「如假包換。」

  「認識那些人?」

  「不知道,看不清面貌。」

  「如果有迴鷹谷的人在,就不足怪了,你該看出有人使用搏翻身法。」

  「這倒沒留意,如果姜家的小丫頭在岳麓賓館落腳,其他的人按理不會出現在福星客棧,東門兄,假使迴鷹谷的人真的來支持雙頭蛟,咱們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,早早離開還來得及,老實說,兄弟與金陵三傑雖說小有交情,還不至於值得替他們上刀山下油鍋,東門兄,咱們明天一早就走……」

  「我不走。」他堅決地說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有事,必須留下。」

  「你與金陵三傑……」

  「哼!我才不會多費精神替他們死撐門面呢?我有我的打算……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渾水摸魚。」他信心十足地笑笑:「不瞞你說,兄弟與金陵三傑其實並無交情可言,只是受人之託,收了一些花紅而答應助拳而已,犯得著真為他們拼老命!我有我的打算,你最好留下助我一臂之力,即不違反與三傑的承諾,又有好處自肥,兩全其美,何樂而不為?」

  「我知道你是為了姜小丫頭,而捨不得離開!」夜梟明顯地不贊成他的作為:「我夜梟也喜歡美麗的女人,但更喜歡我自己的命,那丫頭惹不得,惹了將有橫禍飛災,我不能助你,抱歉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對不起,我明天就走。」

  「你這膽小鬼!」他怒罵。

  「算我是膽小鬼好了。」夜梟冷笑:「看了你的氣色,我知道你今晚也不好過,準是吃了虧,那小母鷹的爪子利得很,天下間嬌美的女子多的是,何苦為了這小母鷹冒丟命之險?我可不希望你做鬼也風流,何況做迴鷹谷主的女婿,並不是什麼愜意的事,那老邪那把咱們這種二流人物當人看?放棄吧!東門兄。」

  「我絕不放棄!」他憤憤地說:「你要幫我……」

  「抱歉,再見。」夜梟斷然拒絕,匆匆出房走了。

  「你這不夠朋友混蛋!」他憤然將房門關上。

  ***

  許彥方直睡至巳牌正,草草早膳畢,換穿了一件青衫,準備出店至得陽門,僱一艘快舟藉口遊湖,去偵查日後要前往救朋友的璿璣城天險。

  拉開房門,便油然興起戒心,腳上一緊。

  大院子裏,四名換穿了墨綠色勁裝佩了劍的侍女,正怒目相候,另兩位中年僕婦打扮的人,也握了連鞘長劍,用不友好的目光狠盯著他。

  「她們要興師問罪。」這是他第一個念頭。

  那位曾罵他為登徒子的侍女,等到他出房,立即鼓掌三下。

  房門開處,踱出那位綠衣少女,但換了翠綠色的鮮艷衫裙,不盈握的小蠻腰佩了劍,好像好好打扮過,美得令他感到心中一震,有點目眩神移。

  大太陽下,當然比昨天傍晚看得真切。

  老天爺!小姑娘那雙令人想做夢的秋水明眸,具有無窮的吸引力,真令他心弦狂震,幾至目瞪口呆。

  「好美好俏的小姑娘。」他心中狂叫。

  七年浪跡江湖,他見過無數美艷如花的姑娘,可是,他從來就沒動過心,而今天,一瞥之下,他怦然心動,有點不克自制。他一時失神,更增加了少女對他的反感。

  其實,他人如臨風玉樹,英俊的身材,成熟男人的氣概,飄逸的神采,都足以吸引任何一位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,至少絕不會引起異性的反感。可是,這位少女就看他不順眼。他不明白,毛病就出在昨晚的遭遇上。

  人與人之間,見面的第一印象最重要,他對這位少女有十分好感,而少女卻對他的印象極端惡劣,已經注定了無可挽救的惡劣情勢。

  印象也就是所謂緣,據說緣是前生已經注定了的,信不信由你。

  少女蓮步輕移,高貴的風華逼人,端莊矜持,像一位公主女王,臉上薄泛怒容,更增三分可人風韻。

  「你,出來說話。」那位侍女向他怒聲點手叫。

  他神智一清,不再像呆頭鵝般發愣,泰然一笑,緩步出廊踏入院子。

  「昨晚是你?」侍女不等他走近便怒聲問,十分神氣咄咄逼人。他像是昏了頭,侍女也問得太籠統。

  「是的。」他不假思索地答:「昨晚在下……」

  「你好大的膽子!」

  「小姑娘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侍女嬌叱。

  平時在美麗女人面前,他談笑自若甚至狂放無忌,今天他像變了一個人。

  「請聽我……說……」他竟然有一點不知所措。

  「亮名號!」侍女更橫蠻了。

  「在下姓許,許彥方……」

  「狂徒,你將為昨晚的無恥罪行付出代價。」

  「小姑娘,你這樣說就有欠公平了。」他為自己的行為辯護,本來這並不是嚴重的事:「昨晚純粹是誤會,不能全怪我……」

  「春蘭,不要與這惡賊饒舌。」那位中年僕婦伸手示意要侍女後退:「這種賤賊比狗還卑賤,唯一對付的辦法,就是活剝了他,交給我。」

  「先廢了他的雙手。」少女在旁下令,動人的明眸不怎麼可愛了,似乎有森森冷電閃爍著,雖然美麗的面龐仍然明艷可親,不像有下令殺人毀人的劊子手頭目神態。

  中年僕婦身形疾閃,向許彥方迅疾地撲去,雙爪一上一下,像鷹爪般排空而至。

  「請聽我說……」他急叫,對少女的不講理蠻橫態度頗有反感,怎麼不給他解釋的機會,便下令先廢他的雙手?先廢人再講理嗎?

  反感剛起,但一接觸少女美麗的面龐和目光,反感立即化為烏有,立即原諒少女的蠻橫無禮,一個公主似的美麗女人,橫蠻自負似乎是可以原諒的。

  不由他多想多說,中年僕婦已經狂野地貼身了,爪功已運足了十成,遠在三尺外,爪勁已先行及體,無形的透骨勁道兇猛地上及腦下抵腹。

  假使他事先不運功護體,爪功在三尺外便可抓裂他的胸腹,不但有意廢他的雙手,簡直就志在要他的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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