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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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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十五章 避風引敵 楊明復元的狀況極為神速,進步的情形,讓夜遊神祖孫倆大感驚奇,幾乎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。 短短的三天,不但淤腫全消,稍深的創口疤已經癒合乾燥,呈現將要落痂現象。 他不但可以走動,而且可以活動筋骨。 草棚是小瑩匿伏住宿的地方,有事才與乃祖會會,小小年紀闖了兩年江湖,已可完全獨立自主。 老人家已不再住店,提了行囊在草棚照料楊明。 白天,老人家要外出活動打聽消息,很少在草棚逗留,照料病人小姑娘勝任愉快。 小瑩靈秀慧黠,說起話來百無禁忌,活潑大方漾溢著江湖兒女氣息,江湖經驗頗為豐富,隨乃祖歷練四年,快要成為老江湖啦! 她替楊明上身下身換藥裹傷,連眉頭也不皺一下,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幾乎全裸的大男人,倒像是替寵物理容。 這天是祖孫倆預定逗留的最後一天,明早祖孫倆便要離去各奔前情。前後六天的照料,情至義盡,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來說,這份情義比天高比海深。 午後的炎陽,似乎連草木也垂頭喪氣,久沒下雨水分不足,草木都快要枯萎了。 他赤著上身,身上塗滿了紫褐色的藥膏,小傷疤已經脫痂,但仍然塗了藥。 棚外是樹林,仍然熱流蒸人,活動手腳片刻,汗水和藥膏混合成膠質十分刺目,真像妖怪的原形。 小瑩在棚內細心地補衣衫,一針針指法極為靈巧,不時目光留意他的舉動,似乎如果他倒下,就會衝出救助,仍然不相信他能不需幫助使活動自如。 他坐下了,放鬆全身凝神內視,吸口氣雙掌外伸舒張,氣機脈動如潮。 已經知道七星聯珠鎖脈術的底細,他不敢催動氣機,以神引導先天真氣徐徐運行,不絕如縷小心地進行試探性的探索。 沒錯,真氣循任脈上升至巨闋穴,便感到震撼,氣血出現窒礙散逸現象,甚至有回行的反應。 這是說,已到達七星的第一星關卡,要想過關,目前他無能為力。 如果巨關是關卡前的中止站,那就表示自下一穴鳩尾,與中庭、膻中兩穴,這三穴中的兩段經脈,也就是從歧骨以上兩乳的中間,這四寸左右距離,佈下了七道關卡。任何一處關卡,皆不能用強勁的脈動沖開。 即使沖開,也會被距離不足的下一關卡反震,經脈一爆而斷。 幸好他是用細水長流不絕如縷的柔勁導引,所承受的震撼不曾損及經脈。 他用最大的耐心,與天賦的毅力,以多種導引術探索,發掘七星聯珠的弱點,要找出所用鎖脈的方法與技巧,估計解鎖時所造成的後遺傷害有多大。 整整一個時辰,他腦海中靈光一閃。 「這老雜毛混蛋!」他心中欣然叫:「他把這段經脈,使用移經手法,作彎曲形移外一寸,真氣直沖一定會被反彈回迸。更毒的是,鎖的順序是相反的,必須從膻中向中庭鳩尾反沖才可。」 問題又來了,而且十分嚴重,先天真氣如何才能在脈尾凝聚反流? 如果任督已通,就輕而易舉了。 可是,督脈也施了同樣的禁制,根本不可能上升至下唇的承漿穴會合任脈,死路一條。 他導氣歸元,凝神沉思。 靈光再現,他想到承漿穴。承漿也叫天池,是大腸經、胃經、任脈經與督脈經四經之會。 如果由手陽明大腸經,或者由足陽明胃經,在天地匯合,凝聚充足的精力,進入任脈經反沖而下,以不絕如縷細水長流的連線衝刺過關,有何結果? 「明天再說。」他自語,挺身站起:「今晚我一定可以想出最佳的方法,打通這要命的六星聯珠關卡。」 「累了嗎?多休息吧!可別蹦裂了傷口。」踏入草棚,小瑩關切地說:「出門人一切得靠自己,如果你自己不知道保重,會出大紕漏的。楊兄,你好像喜上眉梢。」 「是的。」他在姑娘身旁坐下:「謝謝你的關切,我會知道自己保重的。我已經找出被制經脈的秘密,正在思索疏解的方法手段。」 「什麼?你被制了經脈?」姑娘吃了一驚,手中的針失手掉落。 「對,出於王屋丹士那混蛋妖仙的秘學,七星聯珠鎖脈術。」 「哎呀!老天爺,那天殺的妖仙……」 「我受得了。」他咬牙說:「要不了我的命。」 「什麼叫七星聯珠鎖脈術?」 「是一種詭異的令人迷惑的手法,妖道自取的唬人名稱。武當門人是宗師級的制經穴專家,也經常巧立名目,為各種手法命名亂人耳目。」 「我要知道七星聯珠的傷害程度……」 「我也不知道。」他不想談:「哦!你的女紅好細膩,每一針皆排列……」 「我還會繡花呢!」姑娘臉一紅,匆匆將衣物收妥。 那是一件長褲,腰部裂了一條縫。小姑娘的長褲哪能讓男人觀賞?難怪粉臉湧霞。 「我深信不疑。」他微笑:「而且更相信,你的武功必定出類拔萃,我曾經有一個妹妹,小小年紀就會玩針線,好可愛。」 「曾經有過?」 「她去世了,那年她九歲。」 「哎呀!」 「那年,響馬攻潁州,兵敗朱皋鎮,轉而流竄宿州地區。我的家鄉首當其衝,萬騎衝殺,城鎮為墟血流漂杵。我一家十八口,僅我和家兄偕殘餘鄉民殺出重圍。響馬過後,全村遺下七百餘具屍骸,我一家……」他雙手掩面,嗓音全變了。 「楊兄,我……我好難過,我……」姑娘按住他的手,嗓音也變了,明眸中有淚光。 「沒什麼啦!」他反握住姑娘的手,擱在膝上輕撫:「替古人擔憂,你是一位多愁善感、純真富同情心的小姑娘,那已是老掉牙的故事了。全村丁口一千五百餘人,能殺出血肉屠場,衝出百里屍橫遍野荼毒區,而又能生還返村的青少年,僅有九個人,全部遍體鱗傷。其他的人,不知屍填何處溝渠。那年,我十四歲。」 「這是命,楊兄,天災人禍……」 「是的,人禍。」他眼中閃過一道怨毒的光芒:「白衣神兵那些元帥,將軍,十之八九是地方豪強,他們平時爭名奪利,攫取權勢坐大。一旦發生災變,便奮起爭逐更大的權勢,爭逐更多的女子金帛。你爺爺不奢言行俠,懲豪強遊戲風塵,是我心目中崇拜的偶像,所以我立志要效法你爺爺走他的道路。」 「那很難,楊兄。」姑娘苦笑:「其實爺爺好寂寞,他的敵人太多了,這條路真不好走。」 「自古英雄皆寂寞,我懂,但我無怨無悔。」 不遠處夜遊神踏草穿枝而來,提了一隻大提籃。 「晚膳來也。」夜遊神聲如洪鐘:「城裏的牛鬼蛇神快要走光了,不怕有人前來打擾啦!」 「爺爺,他們沒打起來?」姑娘跳起來,出棚接過提籃:「真可惜,等不到他們兩敗俱傷了。」 「老伯!」他也站起相迎,不再稱夜遊神為老前輩:「人怎麼可能走光?九州會不開山門?飛虎根本不可能逼他們關門大吉呀!」 「我親眼看到九州冥魔得意洋洋,鮮衣怒馬向東走的。他那些大名鼎鼎的爪牙,都化裝易容秘密陸續就道。飛虎那些人,也丟棄輕車駿馬,鬼鬼祟祟化整為零走了。」 「哦!老伯看到九州冥魔了?」他訝然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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