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
一五七


  「哦!兩儀大真力的相成境界嗎?」神筆秀士是行家,深感詫異:「令師終南練氣士,曾修至這種境界嗎?」

  「沒有,說是根基不夠。」四海潛龍說:「奇怪!這孩子真令人莫測高深。」

  三個人三方而立,片刻間的聚力凝功與神意相搏,納拉費揚古就顯得相差甚遠了,似乎禁受不住張家全與紐鈷祿和卓兩人所發的無儔壓力,馬步漸有後移的現象。

  懾人心魄的氣勢,終於提升至臨界點。

  張家全全身已縮小至最極限,真像一頭凝勁準備撲出的豹。

  一聲豹吼,臨界點突然爆炸。

  豹影撲出如虛似幻,刀光勢若電光激射,速度之快,無以倫比,豹吼聲傳出,刀光劍影已經接觸。

  真想看清人影,勢難辦到;想看清攻擊的刀招劍法,更無此可能,太快了。

  紐鈷祿和卓劍尖前的青藍色閃爍電芒,在電射而來的璀燦刀光接近時,突然暴漲迸吐,像是陡然爆發出燦爛的火樹銀花。似乎,人與劍已幻化為一體。

  劍光迸發時,眩目的刀光立即急劇地閃動,空間裏流動著硫火味,光影有如萬千道電光激流流瀉,奇異的連續異鳴,起初像是萬千利刃激烈破風,然後變成滿天冰雹灑落,令人入耳即感毛骨悚然。

  剎那間,張家全似乎變換了無數次方位,刀光排空馭電,目力難及。

  終於,傳出一陣奇急的震耳金鳴。

  青藍色暴發的劍光,緊躡在奪目的刀虹後面變換方位,刀虹則把納拉費揚古的劍虹身影逼得八方飛射。傳出最後一聲金鳴,人影終於倏然重現。

  納拉費揚古站在最遠處,吃力地以劍支地穩下身形,虎目中神光銳減,胸、背、脅、胯共出現七條裂縫,露出裏面的紫青色怪魚皮護甲。

  他搖腦袋,似乎想把昏眩感搖落,神光已消退的虎目不住眨動,好像想把入目的灰塵驅出。

  原來右太陽穴附近挨了一掌,這一掌本來是擊向雙目的,千鈞一髮中閃開了,擊來的掌幸好沒有飛刀暗藏在內,雖則飛刀不一定能擊中雙目。

  這瞬間,這位燕山三劍客功力最高的老么,共挨了七刀一掌。

  紐鈷祿和卓屹立如山,可是,衣袖與衣袂皆成為絲穗狀,而且短了三寸以上,行家一看便知,那是被反激的劍氣與刀氣所造成的損害。

  舉劍的手,呈現些不穩定,臉色有點泛白,呼吸也有點急促。劍尖前的光華消失了,元神馭劍是不可能支持長久的。

  張家全半蹲在地上,身軀本來是縮小的,仍然保持原狀,獵刀仍傳出龍吟虎嘯,看神情,真像一頭要再次撲向獵物的豹。

  披在身上的豹皮,有不少地方豹毛已經不見了,出現一條條皮板的刮傷痕跡。

  他躍然欲動,喉間發出獸性的低吼。

  「並肩……」紐鈷祿叫:「聚二力於一點。師弟,振作些。」

  納拉費揚古身形一閃,便到了師兄的左首。

  剛才兩面夾擊,最弱的一方反而危險,納拉費揚古最弱,所受的壓力也最沉重,幸好沒失手送命。

  一聲豹吼,張家全再次主攻,兇猛倍增,速度也倍增,他用了全力,勢如轟雷掣電。

  驚心動魄的殺摶再次展開,天宇下,風吼雷鳴的聲浪懾人心魄,激烈閃爍的刀光劍影漫天徹地。

  一剎那,又一剎那……

  一條人影突然斜飛而起,升至最高點,突然折向,身劍合一有如蒼鷹下搏,劍光如匹練,向下猛撲四丈外的尹姑娘背影。

  豹影立即破空斜飛,從紐鈷祿和卓的綿綿劍網中,突然破網而起,如光似電的奇速駭人聽聞。

  斜飛的速度,抵銷了納拉費揚古升高再下撲的撲勢,先一剎那到了姑娘身後,身形方重行幻現,好快。

  「左滾!」姑娘身後的張家全叫聲傳出,右肩背也受到強勁有力的一撥。

  姑娘本來不知背後上空有人撲落,也不知張家全鬼魅似的到了她身後,身不由己向左倒,立即滾翻脫離。

  劍如金虹入地,罡風下壓。可是,姑娘已脫離原位。

  張家全也向下倒地,獵刀猛地反射旋舞,隨即斜飛而起,一聲豹吼,第三次迎著身劍合一追來的紐鈷祿和卓衝去,眨眼間刀劍便排空馭電似的接觸。

  「砰!」納拉費揚古摔倒在地,右腳齊脛而斷。

  姑娘恰好滾身躍起,魚龍反躍破空反撲。

  海秀一聲厲叱,錚一聲暴震,封住了姑娘下搏的一劍,火星飛濺中,身形疾閃,但已來不及了。

  姑娘的腳,在劍發時縮在腹下。這不是魚龍反躍的身法,也不是她家傳的天馬行空身法,而是偷學到張家全的豹搏術,劍被封住,腳立即下探。

  劍偏了些,沒能刺中海秀的腦袋,踹的部位在左肩,這一踹力道非同小可,等於是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點向下砸落。

  「砰!」海秀仰面便倒,肩骨碎了。

  姑娘向下飄落,劍立即揮出。但她突然收劍後退,抽腰帕拭汗。

  肩骨下陷碎斷,肺部必定受創。

  海秀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,口中鮮血溢出,吃力地挺身坐起,右手依然能將劍伸出。

  丈外,納拉費揚古單腳站起,右手以劍支地代腳,鮮血從斷了的褲管雨水似的向下流。地面,著了靴的斷腳跌落在丈外。

  五丈外,刀光把劍虹逼得向一棟破屋前退去,雙方的內功已耗去五六成,目前只能憑剩餘的真力狠拼,刀劍急劇接觸的暴響震耳欲聾,比先前以內功馭刀相搏兇險百倍,完全是力與速度的最後決戰,一切巧招已經用不上了,看誰能支撐到最後一刻。

  「我恨你……」海秀向臉色泛白的尹姑娘厲叫,血溢出的速度加快:「你……你是奴才,你……你不配和我爭,你是……哇……」

  噴出一大口鮮血,劍終於無力舉起向下落。

  納拉費揚古咬牙切齒,舉劍一跳一跳地向尹姑娘逼進。

  尹姑娘搖搖頭,一步步向村口退。

  屋前,纏鬥更激烈。

  「流星斬……」張家全突發怒吼,刀光升騰,然後下搏,有如千百顆流星向下急墜,風雷聲刺耳。

  「錚錚錚!錚!」火星飛濺中,驀地豹影貼地斜掠出三丈外。

  當他的身形重現,踉蹌站穩馬步時,便可看清他的雙腿和右脅,鮮血已染紅了創口附近的衣褲,臉色蒼白,虎目中疲態畢露,握刀的手已不穩定。

  他的獵刀,已成了鋸齒狀,缺口足有百十處。

  「家全……」姑娘繞過納拉費揚古,向他飛奔,一把扶住了他,淚下如雨: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不要緊,我……我好疲倦。」他呼吸急促地說:「我已用……用了全力,才……才擊散他……他的無量神罡,我也脫……脫力……」

  紐鈷祿和卓站在破屋的門口,成了個血人,似乎站得很穩,劍仍然高舉,雙目睜得大大地,絲紋不動,似乎剛才的慘烈惡鬥,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。

  「我扶你走。」姑娘含淚將張家全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,挽了他的腰背舉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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