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 |
六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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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可以假公濟私,咬定在下是奸宄逃犯,但你絕對得不到好處,在下要一下子就屠光你們,你信是不信?」他兇狠地說:「在下對你們這種人,討厭極了。」 「那表示你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。」顧姑娘羞惱地說。 「完全對。」 「你貴姓大名?」 「豹人。」 「什麼?豹人?」 「不錯。」 「有姓豹的?」 「有人姓牛姓馬,難道不許人姓豹?少見多怪。」他的氣消了,轉身便走。 「發信號,留意這個人。」顧姑娘向騎士低聲說,向大車走去。 *** 張家全尊敬神鉤董傑的俠義英雄行為,那是欺人之談。真要說討厭,卻又不太正確。 總之,他是在山野裏長大,血氣方剛野性十足的年輕人,雖然知道與十二星相一群鼠輩在一起是錯誤的,但神鉤董傑替官府跑腿,而這所謂官府又是他所不願承認的,多少會抵銷一些他內心的錯誤感。 假使神鉤董傑當時不放他走,而下令捉他,他必定毫不遲疑,把那些人殺得落花流水。 有很多是非,是很難正確說得分明的。 在他來說,凡是影響到他生存的是非,都不成為是非,世俗的比較與認定,他都不會承認。 正如同猛獸一樣,對威脅生命的強敵唯一的反應,是揮出利爪銳牙。假使對方的威脅不至於太嚴重,是會掉頭曳尾走掉算了的。 顧姑娘四個男女假使再不知趣,後果將極為嚴重,他絕不會掉頭曳尾走掉算了的。 他是有一點討厭這種人,幸好還沒轉變為憎恨這種人。 顧姑娘就不夠聰明,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放棄。 他並不急於趕路,本來就沒有一定的目標,灑開大步信步北行,悠然自得,不久便忘了這大半天,所碰上的兩件不愉快事故。 看看晚霞滿天,即將降下滹沱河谷。看對面群山連綿起伏,牛山多而叢林少,不由感慨係之。 這裏,比太行山區的生活要艱苦多了,牛山多禽獸一定少,獵食就不太容易,不是他可以愉快生活的地方。 牛山多,猛獸活動容易,所以恒山山區虎豹比太行多,這是事實。所生長的狼,也比太行山區的狼兇猛。 生存空間環境愈艱苦,人和獸的性情也愈兇猛冷酷。 道上早就行旅絕跡。 在這一帶行走,申牌初便人馬漸稀,如果有人錯過宿頭,那就麻煩大了,不但強盜毛賊可怕,虎豹狼群更是令人魂飛魄散。 據說,還有厲鬼妖怪作祟。 總算不錯,前面山坡居然出現了一座小村,大概不少於三家,比三家村略大些。 原來是一處中途歇息站而非宿站,路旁雖然沒有車行的歇息棚屋,卻容納不下旅客住宿。 第一家土瓦屋前,站著一位粗壯的大漢,目迎這位風塵僕僕的單身旅客,似乎感到極為意外。 「喂!你怎麼啦?」大漢叫:「雖然你帶了刀,但一把刀有屁用,怎麼這時還在趕路,嫌命長了是不是?膽子可真不小。」 「怎麼啦?」他笑吟吟地說:「是不是你這條路上有惡鬼不成?我趕了一輩子夜路,似乎從來沒有碰上鬼,還真想碰上幾個呢!女鬼更妙。」 「別充好漢了,老兄!」大漢苦笑:「就在我這裏睡柴房吧!我這裏供茶水,也供些吃的,今天還沒賣完,還可以找些食物填肚子湊合湊合,但錢得照付。」 「謝謝你老哥的好心,可是我沒有睡柴房的習慣。這樣好吧!賣給我一些吃的喝的,我帶著上路。」 盤纏已經不太充裕,摸一摸,腰囊中還有四錠紋銀,幾塊碎銀,馬馬虎虎還可以支援十天半月。 他掏出一塊三兩重的碎銀遞給大漢,想想應該可以買到一大堆食物。 「你還要趕路?」大漢接過銀子,大牛眼瞪得大大地:「往鬼門關趕?」 「早晚要往那地方趕的,是不是?」他可不在乎對方說話觸霉頭:「往北,是什麼地方?」 「錯過了我這家村,前面三十里沒有店。」大漢說:「四十里,過了河,才是泥溝集。日影一斜,虎豹出沒,豺狼成群,有強盜呼嘯來去,有毛賊打悶棍背娘舅,你受得了?」 「呵呵!他們就不怕虎狼?」 「他們有藏身的窩呀!」 「總該有人走夜路,不然他們豈不餓死?沒有人走夜路讓他們打劫,他們早就散伙啦!對不對?」 「他們就是靠你們這些錯過了宿頭,或者自以為膽大不怕;或者發生意外落了單;或者犯了案不得不走夜路的人,供給他們衣食才能勉強活下來的。」 「原來如此,不要緊。」 「你是那一種人?」 「獵人。」 「難怪。進去喝口水,我替你準備吃的。」大漢收了他的銀子。 重新上路時,他多提了一隻酒葫蘆,一草袋明早填肚子的粗糙食物。 走著走著,他往路右的松林一鑽。 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,他不走了。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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