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 |
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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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的掌力十分詭奇。」張家全向藍衣女郎沉聲說,眼中陰森的冷電像利鏃:「在下有再接你幾掌的打算,你們是否準備三人一起上?」 中年人與藍衣女郎皆佩了劍,加上虯鬚大漢的霸王鞭,真要三人聯手,威力可能十分驚人。 他已經試過女郎的掌勁,知道這三個人都不易對付。但不易對付並不表示不能對付,他敢向任何高手挑戰。 「你也未免太狂了。」中年人眼中也有戒意:「年輕人狂並不是壞事,但總該有節制,對不對?你真以為你可以向我們三個人挑戰?」 「何不試試?」張家全的野性消退了些,那位藍衣女郎正沖他嫣然一笑,也許是覺得他這種野性勃發的神情有點好笑。 「算了算了。」虯鬚大漢上前排解,不住揉死鬚根的殘餘螞蟻:「你小子捉弄人也太過缺德,你以為我是什麼?穿山甲嗎?可惡。」 穿山甲吃螞蟻十分有趣,張開鱗甲,讓螞蟻聞腥而入猛咬它皮膚的分沁物,等蟻量可觀時,鱗甲一合,再跑到水邊把蟻放出浮在水上,逐一吞噬乾淨俐落。 「是你惹我的,沒錯吧?」張家全也忍不住笑了:「你皮粗肉厚,還真挺得住,下次,哼!打不散你的骨頭,算在下栽了。」 「你小子很不錯,你行。」虯鬚大漢毫不臉紅地說:「在京都,我虯鬚虎幾乎罕逢對手,今天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撈到,你小子快得簡直像個鬼,不知拳腳是那一門派的家數?」 「獵獸的家數。」 「你……胡說!貴姓?」 「太行山的豹人。」他向松樹下走,取自己的豹皮革囊:「下次不要惹我,知道嗎?」 他向松林深處走,繞出林揚長而去。 三人目送他的背影去遠,眼中皆有疑雲。 「李大哥,能看出他的路數嗎?」藍衣女郎向中年人問,中年人的年紀,比她似乎要大上一倍。 「看不出來。」中年人搖頭苦笑:「我對中原的武學,可說陌生得很。我家四代久居遼陽,我在關外成長,僅往來京都兩次。要不是遼陽失守,我怎會內遷薊州安身立命?你是中原人,該看出一些底細。」 「看不出來。」藍衣女郎搖頭:「手一接觸,剛化去他的渾雄勁道,另一股更強韌的怪勁突然迸發,幾乎被他震得真氣回流。大哥,假使他是內務府的密諜……」 「內務府不養密諜。」中年人用權威性的口吻說:「內務府僅負責大內的衣食住行日常度支。不錯,有錢,養有各式各樣的人,但不養對外的密謀,那是軍機處的事。墨勒根親王的三大法寶之一,那就是飛龍秘隊,或稱龍飛秘隊。他這一套,完全是套襲大明的兩廠制度而組成,整整活動了三十年。」 「這人……」 「不像是飛龍秘隊的人,據我所知,飛龍秘隊遍天下,甚至已遠派至大漠以西,遠及西南萬里外。在山西,有著名的燕山三劍客,長春門的出色子弟。再就是長白龍與天池三怪的門人子弟四五人,他們負責監視九邊外的蒙人叛亂。按理,這位無所事事,大權旁落,樂得清閒的小皇帝,一時興之所至,前來五臺看活佛,不會把山西地區飛龍秘隊的人召來護駕。京都出來的人,已經夠用了,八猛獸五丁力士三國師,抵得上萬精兵。墨勒根親王的十二家將,足以構成鐵壁銅牆。一千二百驍騎,足以阻擋上萬山賊,還用得著再驚動山西的人?何況小皇帝是臨時出的花招,說走就走,連一天都沒耽擱,那來得及通知山西的人準備?」 「可別忘了他們八百里飛傳的快報。」虯鬚大漢說:「總之,咱們小心些總是好的。我就看這小子舉動奇特,所以才有意挑釁的,沒想到反而被他擺了一道。」 「豹人,豹……人……」藍衣女郎不住低唸:「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。」 「八猛獸中有一位飛天豹黃標,出身漢軍旗。」中年人說:「碰上那頭豹,你們千萬不要讓他沾身,免得身上的肉被他撕碎抓掉,他那駭人聽聞的爪功,絕不是一般正宗氣功所能抗拒得了的。走吧!不能再在這附近遊蕩了,須防趕先出京佈置的密諜注意上我們。」 *** 張家全並沒遠走,他像躡蹤的豹,蟄伏在不遠處,留意這三個男女的舉動,頗感困惑這三個人為何不走大道,在道旁附近越野走動有何用意? 等三人向南去遠,他不再理會,走上了大道向北行,漫無目的地信步北上。 北面,是恒山山區,他不管前面是什麼地方,見路便往北走,到底要走到何處,他自己也不知道,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。 他卻不知道,恒山已成了戒嚴區。 大清的第一位皇帝,小皇帝順治帶領一群兒時玩伴,浩浩蕩蕩出京,要往五臺山看活佛,沿途遊山玩水,車駕正緩緩向恒山進發,那些負責保駕的人,已經趕到前面佈置,戒嚴當然空前的森嚴。 這裏距恒山還有兩百餘里,所以還沒嗅出緊張的氣氛。山林一切如恒,僅能從北面來的旅客們,臉上凝重的神色中,偶或可猜出前面一定發生了一些不尋常事故。 山勢是向下走的,滹沱河在恒山與五臺山之間奔流,河谷是兩山的分界線。 愈往北走,似乎愈顯得荒涼,牛山濯濯的山巔也愈來愈多,果真是地廣人稀,山多林少,走了老半天見不到河流小溪,視界所及處看不到村影。 也許這裏的人喜歡住窯洞,所以看不見村影。 大道在叢山中緩降,不時可以看到下降的乾涸河床。 深秋了,所有的河流都乾啦! 前面傳來急驟的蹄聲,可以看到掀起的黃塵。 坡度雖然不大,車馬可以從容上下,但趕長途而策馬奔馳卻是少見,一定是附近有急事待辦的人,快馬加鞭向上趕。 後面半里地,一部搭了半蓬的大車,由一馬三騾拖曳,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下放,一看便知是車行的長途客車。 他將豹皮大革囊搭在肩後,悠哉遊哉信步而行,不理會前途後路的旅客,在烈日炎炎下趕路悠然自得其樂。一個人無憂無慮,隨遇而安,的確是十分寫意的事,彷彿他是個世外人。 兩匹馬急馳而至,騎士是兩個穿騎裝的大漢,手中的馬鞭很名貴,紅絲縧相當搶眼,但不是裝飾鞭,是結結實實用來揍馬兼揍人的皮馬鞭。 馬急馳,鬃毛飛揚;騎士背後的豬尾巴小辮子,也隨風飄揚。鐙是名貴的響鐙,跑起來像金鈴般悅耳。 腰間佩劍的劍穗,也隨風飄揚。 騎士看到了他,韁繩漸鬆。 後面,大車將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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