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
六三


  張家全領先殺出,他的獵刀有如閻王令,刀下無一招之敵,這得感謝兵士們太過混亂,還難分敵我,有些糊糊塗塗便被砍倒了。

  衝抵東面的一排房舍前,其他各處的兵士已潮水似的趕來了,燈球火把通明,走不了啦!

  「糟了!老五他們為何還不見現身?」他憤然叫。

  「左面,從屋上按計畫脫身。」白日鼠顧左右而言他,自己卻不敢先往左面的房舍衝,緊跟在他身後叫嚷。

  五個人,連被拖著走的翻天雕也渾身浴血。

  右面,是雕樑畫棟連綿不絕的王府主宅,那一帶上屋困難,而且事先沒想及輕功超人的翻天雕成了病鳥,怎能再從王府正宅脫身?

  所以白日鼠要往左走。

  一聲虎吼,張家全揮動沾滿血的獵刀向左衝,一口氣砍翻七名兵士,衝到房舍下。

  兵士合圍,潮湧而至,吶喊聲響遍全城。

  十餘名衣衫不整的赤膊蒙兵,揮著彎刀迎面截住了。

  張家全首先無畏地衝上,錚錚錚蕩開刀山,直撞而入,一刀反擊便劈倒了兩個,再狂風似的側捲,刀頭舐血,立即有兩個蒙兵頭裂腹空。

  殺出一條血路,他快瘋了。

  白日鼠三個人,僅擺平了兩個,便被纏住了。

  獵刀回捲,虎入羊群。

  白日鼠乘隙衝出,發出急撤的信號,用盡餘力飛躍登屋,而且把翻天雕推至牆下不顧,自己先走了。

  莽金牛與房日兔也不慢,跟蹤躍登。

  「拉我一……把……」翻天雕狂叫。

  這一叫,引來兩名蒙兵,雙刃齊至。

  張家全及時趕到,獵刀一揮,雙刃飛蹦而起,刀光再閃,左右分張,兩名蒙兵狂叫著摔倒。

  屋上,白日鼠三個人已經不見了。

  「該死!」張家全發出一聲咒罵,收了刀,拖起驚惶過度的翻天雕,匆匆背上飛躍登屋。

  精力將竭,他仍然不顧一切救人。

  一陣箭雨到達,他已經消失在屋背後。

  ***

  牽著坐騎,進入柏谷山中途的古宅。

  天快亮了,城內的兵馬即將湧出向四郊搜索,這裏距城太近,必須盡快離開。

  這是他擄來馮秀秀決鬥的地方,有一條山徑進入叢山。這裏,是他們的預定會合點,人一到齊便動身入山,快馬加鞭遠走高飛。

  他來晚了些,不是他的錯。

  他簡直憤怒得咬牙切齒,十二個人,只剩下他一個人最後逃出城,其他的人呢?

  連白日鼠三個人都先行匆匆溜走了,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假使事急便各自逃命,這算什麼玩意?

  他帶著嚇軟了也快要嚇昏了的翻天雕,跳城而下游過護城河,在城外卻找不到預先安置的坐騎。

  西進北出,這是預定的進出路線。

  事先白日鼠告訴他,另有地棍朋友預置坐騎接應撤退。大概白日鼠那些人一看風聲不對,出來之後不等他便逃掉了。

  也該留下坐騎呀!這算什麼玩意?

  他只好潛入民宅,偷了一匹光背馬,馱了半死不活的翻天雕,所以浪費了不少時間,所以遲到了。

  古宅中鬼影俱無,那些怕死鬼逃了個無影無琮。

  第二處集合點,在柏谷山北面的小隘口。

  過了柏谷山,已經日上三竿,幸好已經進入叢山,這一帶安全了。他那一身血跡,落在山民眼中,準有大麻煩,所以他盡量趕快進入山區。

  小隘口還有二十里,得花一個時辰。

  看地上的痕跡,不錯,白日鼠這些怕死鬼已經過去了,應該在第二集合點等候他的。

  愈想愈冒火,白日鼠這些傢伙滿口仁義,怎麼卻是這種貨色?

  「慢點走好……好不好?」坐在光背馬上的翻天雕,卻有點受不了啦!

  「你還抱怨?」他扭頭氣沖沖地說,拉著馬腳下更快了些:「苦的可是我的兩條腿。等追兵趕到,你再說這種話,才算你有種。」

  「何必生氣呢?」翻天雕苦著臉:「我知道你們冒了萬千風險,這種事本來就是九死一生的亡命活計。有許多人,為了十兩銀子都肯拼命呢!喂!我那婆娘給了你們多少銀子?」

  「你說什麼?」他突然停下來,虎目怒睜。

  「我並不是心疼。」翻天雕會錯了意,嘆了一口氣:「這畢竟是賣命的事,比我所幹的買賣兇險一萬倍。俗語說,有錢可使鬼推磨,世間每樣事都要付出代價的,酒肉不會平空從天上掉下來,而又恰好掉在你嘴裏。他娘的!有人吃多了撐著了,說錢不能買命,真是他娘的自己騙自己活見鬼!至少生了病,有錢請郎中的人,就比沒錢請郎中的人死得慢一點,我這條命,就是花大錢買來的。」

  這番半牢騷半諷刺的話,張家全聽得一頭霧水,對這位敢向滿人軍方挑戰的英雄形象,好感大打折扣。

  「你到底在說些什麼鬼話?」他又好氣又好笑:「他娘的!你像個下三濫的濫污,怨天恨地的窩囊廢。老天爺!我怎麼這樣倒霉,拼死拼活碰上了你這種貨色?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上面隘口,突然傳來一聲短嘯。

  「天殺的!」張家全重新拉了韁向上走:「他們總算沒有溜掉。」

  是招呼的信號,表示白日鼠那些人並沒溜之大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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