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原魔豹 | 上頁 下頁
三四


  「哦!我明白了,你受了鬼谷老人的利用。」

  「你胡說什麼?」

  「鬼谷老人公冶方,據說為人方方正正,以大明遺老自居,利用你救出朱家的遺孤,自比周公,輔那個小成王,號召天下義士,他就可以從中取利……」

  「閉嘴!你把公冶前輩當成什麼人?」

  「好!不談他,談你。」他挽了張家全的手臂,拾級下城:「把這些煩人的事丟開。告訴我,今後你有什麼打算?不會老死太行吧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如果你有興趣,咱們結伴遨遊天下,如何?我是一個好嚮導呢!」

  「不,我得先返家看看。哦!你不會是官方的人吧?」

  「我像嗎?」

  「你哥哥就像,我親眼看見他出入守備衙門。」

  「他是向衙門裏的人打聽消息,他恨透了你。」

  「恨我?這……」

  「他恨朱家的人,可說已到了刻骨銘心地步。」她突然把張家全擠貼在城牆上,半裸的酥胸緊壓著他:「家全,你聽我說……」

  叫得親極了,聲音柔柔地,十足女人味。

  用聲音、用身子、用手……緊貼在他身上,雙手溫柔地,情意綿綿地捧住他的雙頰,鼻尖貼住鼻尖,吐氣如蘭。

  他大為窘迫,也感到奇異的激情和不安,本能地用手抗拒,一抗拒就接觸到令他更窘迫的所在。

  「你聽我說。」海秀貼得他更緊,壓擠在城牆上,像一條纏住獵物的蛇:「有我在,哥哥不會再對你怎樣,我們慢慢說服他,讓他忘掉朱家的仇恨,好不好?人總不能在仇恨中活,是不是?」

  他掙扎不脫,又不能板下臉發火。

  老實說,這種感受他一輩子從沒經歷過,奇異的感覺又興奮,又難過。他自己臉上像火一般發燙,身上每一寸地方都在發燙,真捨不得放手。

  「是的,活得太……苦。」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,雙手不受控制,不由自主地在對方的身上探索:「所以,我不管身外的事,但誰要對我存心不良,我會毫不遲疑地保護我自己。」

  他洩露得太多了,而海秀依然不滿足。

  「鬼谷老人其實是個好人才。」海秀引導他的手,向需要的地方摸索,用胴體來迎合他的需要,自己也陷入激情的境界:「去找他吧!他會指導你認清……」

  城頭上,突然傳出一聲輕笑。

  「他會認清該走的道路。」城上人扶著堞口向下說,是脆甜的女性嗓音:「年輕人的確需要睿智的人,指導正確的人生方向……」

  張家全像挨了當頭一棒。

  他在幹些什麼?他的手在一個溫潤的女性胴體內摸索,這豈是見得人的勾當?

  他一驚而醒,猛地將快變成赤裸的海秀一推,一聲水響,跳入護城河,形影俱消。

  「家全……」海秀急叫。

  「讓他浸在水中冷靜一下。」城上的女人叫。

  她銀牙一咬,掩好散開的外裏,吸口氣功行百脈,喜鵲登枝飛躍登城。

  城頭空蕩蕩,鬼影俱無,空間裏,似乎隱約可以嗅到淡淡的、品流極高的幽香。

  ▼第七章 迷香落難

  張家全仍在府城潛伏的消息,很快地傳開了。

  海山,不再顯得那麼神秘,白晝在外面走動的機會要多了些,但夜間的活動仍然宛若神龍。

  海秀,也不再躲藏,她公然向人打聽張家全的消息,表示她與張家全是朋友。

  偵查網縮緊了,注意力全集中在府城。

  這天,三個剽悍的中年人進了城,立即住進距南關不遠處的一座大宅內。

  這是李家大宅,足有二十餘棟房舍,但僅住了三五個李家劫後餘生的子侄,本來鐘鳴鼎食之家,婢僕如雲的豪門大戶,戰亂後倖存的人,百不存一。

  主人李祿,一個淪落成混混的二十餘歲年輕人,接到三位遠道而來的貴客,並不怎麼顯得興奮,反而有點憂心忡忡,頗不情願。

  主人置酒與客人接風,已經快到了掌燈時分,四個人已有了五六分酒意。

  「曹叔,幸而你們沒趕上。」李祿大著舌頭說:「車隊遠距沁州百里外,守備府的一千精兵已經先到達佈伏,假使那時你們發動,城門口一定多了許多示眾的人頭。」

  「說來也是天意。」那位虎目精光四射的曹叔苦笑:「一過南關鎮,愚叔和陶老哥就平白無故病倒了,上吐下瀉幾乎送了命,真是豈有此理,不得不留下來調治,把事情耽誤了。小祿,可有楊姑娘與江南劍客、八方刀的消息?」

  「沒有。不過,有人知道他們的確趕往潞城去救人,撲了個空。」李祿說:「也差一點被逮住了。」

  「太行三仙就是那時被殺的?」

  「不是,有兩仙死在沁源山區,最後一個飛霞,是在此地被逮住的。」

  「那就怪了。」另一位中年人說:「飛霞這賊道不是漢子,絕不會熬刑,一定會招出在山區陰謀搶劫車隊的事,為何五行堡、懾魂谷的人,仍能大搖大擺公然在府城落腳活動?」

  「陶叔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」李祿表示自己消息靈通:「那些韃子精明得很,他們集中全力,對付那些暗地裏叫嚷反清復明的人,對付那些愚蠢的所謂勤王義軍。至於那些強盜土匪,他們不但容忍,而且暗中勾結利用。有土匪強盜,就可以有軍管的充分理由,活動也不受拘束,這叫做互相利用。所以,官府方面睜張隻眼閉隻眼,軍方乾脆閉上一隻半眼。除非像飛霞那種失去利用價值的人,軍方是不會抓他們殺頭的。」

  「哦!這麼說來,咱們河東三傑應該是安全的了。」曹叔似乎感到心中略寬:「只是沒能及時趕來為楊姑娘盡力,委實於心有愧。」

  「咱們明天就動身往北走,或許能趕上楊姑娘,她不是搶劫王府珍寶,而是要救它的姐姐山陰王妃……」

  廳門傳來一聲冷哼,踱入一位不速之客。

  「車隊恐怕已經接近京都了,趕得上又如何?」五行堡主冷冷地說:「而且,楊姑娘已經失蹤了。」

  四人吃了一驚,投箸而起。

  「馮堡主!」李祿臉色大變。

  「河東三傑曹兄、陶兄、姜兄請了。」馮堡主抱拳為禮:「來得魯莽,諸位海涵,請恕闖筵之罪。兄弟馮威,請多指教。」

  話倒是說得客氣,臉上的神色依然陰沉倨傲。

  「幸會幸會。」老大神刀曹成行禮:「請坐。俗務羈身,一直不曾東來,無緣識荊,今日得睹堡主丰采,不勝榮幸。」

  「好說好說。」馮堡主皮笑肉不笑:「三位俠駕一進城,兄弟便知道了,一來是趕來拜望,二來是有消息奉告。」

  「兄弟感激不盡,不知馮堡主所指的消息是……」

  「楊姑娘與江南劍客、八方刀,的確已經平白失了蹤。太行三仙是你們三傑請來助拳的人,你們來不及趕到,太行三仙都送了命,你們可知道三位仙長的死因嗎?」

  「咱們初來乍到。」

  「他們有兩位,是死在漢奸張家全與鬼谷老人手上的。」馮堡主冷笑:「這位李小兄弟一定可以將詳情向諸位奉告。」

  「兄弟當然要打聽清楚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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