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野龍翔 | 上頁 下頁 |
三〇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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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面,冷魅與余小秋並肩而行。不久,余小秋又跟上了辛文昭,低聲說了一陣悄悄話。 登上坡頂,眼前一亮。這是一處五六里長的平坦山坡,只生長野草與荊棘,草深及踝,一望無涯。 向西望,地勢下降,田野村落星羅棋佈,視界可及二三十里外。 無極徐徐止步,用手向下面一指,用穩定的聲音說:「看到五里外小溪旁那茂林中的房舍嗎?那就是三法師的丹房。」 「唔!丹房?那不是一座小村嗎?」永旭惑然問。 「丹房就在小村外側。」 「咦!外側好像是一處輾房。」 「就是三法師煉丹的丹房。不過,順天王其實並不躲在丹房內。」 「哦!躲在何處?」 「三法師已定下了最後的神機妙策,作為萬一全盤失敗時的走險絕著,沒想到竟然用上了,也沒想到居然可以成功。」 「順天王躲在何處?」後面永旭的聲音極不穩定。 「砰!砰!」兩聲怪響,有人體倒地聲傳出。 小道童無極徐徐轉身,眼中冷電四射,似乎噴出無窮的怨毒之火,陰森森地、狠極怨極地死瞪著永旭。 永旭用手不住輕拍太陽穴,目光朦朧,身形一晃。 「砰!」辛文昭倒下了。兩位姑娘早已不省人事。 「順……順天王……」永旭含糊地叫喚。 「他就在左近,你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。」無極咬牙切齒地說,猛地飛起一腳,正中他的心坎。 永旭向後飛,重重地仰面摔倒,手腳略一抽搐便失去知覺。 四面八方五六十步外,短草荊棘中紛紛站起二十餘個人。順天王仍是畢夫子打扮。 丟了右臂的大力殃神景星和尚,右臂被砍處仍裹著傷巾,上身也被傷巾纏住,大概背部被姬少莊主斜刺的一劍不算輕。 另三名親信一是右膝已碎成了瘸子的張大為,一是姓顧名興的花甲文士,一是面目陰沉的商世傑。 順天王的六親信一僧五俗,目下僅有四個人,這四名親信,也有兩人成了殘廢。 其他的人有姬家父子、絕筆生花,與十餘名佩雁翎刀的慓悍大漢。 永旭四個人全都昏迷不醒,但接近的人皆不敢輕懈。 順天王是唯一沉著的人,大踏步走近說:「謝謝你,郭姑娘。」 小道童無極淡淡一笑,說:「三法師清真道長老謀深算,果然用上了這步險棋。」 「郭姑娘,這件事大法師與二法師是否知情?」 「如果讓他們知道,大事休矣!」 「大法師也許會怪你。」 「算了!」無極苦笑:「月落花殘兩秘窟事敗,我已用不著留在此地了。把周小輩剖腹挖心之後,我隨你逃至浙東準備東山再起。我靈狐郭慧娘有把握重振聲威,我遊蹤天下物色幫手,你重建根基發展實力,今後仍然大有可為。」 原來這小道童無極,竟然是真的靈狐郭慧娘。 順天王走向仰躺在草中的永旭,恨聲道:「我要將他的頭用石灰漬住,傳示天下警告那些不自量的江湖小輩。」 二十餘個人,已將地下的四個昏迷不醒的人圍住了。 風從西南方吹來。順天王剛拔劍,劍尚未出鞘,東北角的幾個人,突然搖搖晃晃向下倒。 「咦!」順天王驚叫。 地下的永旭突然張開雙目,淡淡一笑道:「我神龍浪子的頭,並沒有多少價值。在江湖道上,我神龍浪子還算不上什麼人物……」 順天王一聲厲叫,劍出鞘風雷乍起,用上了傲視武林的玄門絕學太乙玄功御劍,行致命的雷霆一擊。 同一瞬間,辛文昭余小秋人未站起,致命的暗器已先發,飛刀與子午釘幻化電虹破空而飛。 永旭身形斜升,霜華劍撤出了重重劍網。一氣神功激發純陽真氣,行石破天驚的致命一擊。 雙劍接觸,像是響起一聲暴雷,罡風迸發。 一旁的靈狐尖叫一聲,被爆發的劍氣震得仰面便倒。 冷魅貼地射出,恰好一劍貫入靈狐的小腹。 順天王嗯了一聲,連退五六步,大袖與青袍的前幅,全化為碎布片飛走了,臉色泛青,口角有血跡。 永旭雙膝下挫,臉色如火,虎目精光一斂。 同一剎那,姬老莊主、大和尚殃神、張大為、商世傑、顧興,兵刃與拐杖隨著及時到達的衝勢,齊向永旭集中,不顧一切全力攻擊。 冷魅發狂般貼地回滾,擋住了只有一條腿的張大為,從下面急滾而過,把張大為唯一完整的左腿齊膝削斷。 辛文昭一聲怒吼,躍起之際連發三把飛刀,把屏住呼吸狂衝而來的兩名使雁翎刀的大漢,射倒在丈外。 余小秋也用子午釘射倒了兩個撲向永旭的人。 姬少莊主與妻女位於西南角,未受綺羅香薰倒,但衝得晚了兩步,遠在三丈外。 變化太快,像在同一瞬間發生。 一聲怒吼,永旭招發殺著「亂灑星羅」,一氣神功再發,拼餘力行決定性的最後一擊,但見劍虹亂飛,鋒尖幻化顆顆寒星,劍嘯聲宛若雲天深處傳來的隱隱殷雷,高速的破空銳嘯刺耳。 沒傳出兵刃的交擊聲,每一道劍虹皆從圍攻的兵刃空隙中楔入,永旭的身形有如無形質的幽靈,在對方的兵刃中扭曲閃動,流轉如煙。 電虹逸出重圍,恰好迎著隨後衝近的絕筆生花。 「你也想死?」永旭的叱聲冷酷無比。 暴亂的人影突然靜止,劍鳴聲裊裊,餘音不絕。 時光像是停住了,血腥觸鼻。 絕筆生花的呼吸像是停住了,死盯著點在心坎前的劍尖,如見鬼魅。 那支平時很少讓人看到,九合鋼母打造的一尺二寸生花妙筆,絕望地伸在永旭的右外側偏門,根本就傷不了永旭。 「砰!」張大為倒下了,嗄聲大叫:「補……補我一劍!」 最後倒下的是大和尚殃神,心坎的鮮血染得胸腹一片紅,精力一懈,抽搐著倒地。唯一未倒的人,是姬老莊主。 辛文昭與余小秋兩支劍,指向丈外駭然止步的姬少莊主妻女,暗器待發。 冷魅吃力地挺身站起,往永旭身邊一靠。 絕筆生花長嘆一聲,顫慄著一步步後退。 其他的人,皆被綺羅香熏倒在三丈外。 永旭臉上的血紅色慢慢消退,最後蒼白如紙。 他的劍指向五六步外的順天王,強提真氣說:「在下本來不想殺你,但你的太乙玄功太霸道,在下無法控制反震。你如果不死,你我的血債一筆勾銷。」 順天王身形一晃,口中鮮血一陣陣向外湧,手一鬆,劍突然失手墜地,突然以左手壓住心口,虛脫地說:「十萬大軍,也沒能將廖某困住,你……」 「在下以純陽真火藉劍上所發的真氣,破了你的五行遁術,逼你作孤注一擲,一氣神功正是太乙玄功的剋星,你被玄功反震,氣散功消,今後已不可能練武了。」 「你以為老夫會以殘廢之身,任人宰割?」 「那是你的事。」 順天王按在心坎的左手向下落,零落的胸衣出現一點金色奇光。那是一柄可隱藏在袖套內的金柄小匕首,正是這一代梟雄作為兵解的利器。 「王業不再,帝業成空;老夫耄矣!夫復何言?」順天王仰天厲叫道:「周小輩,在劍州老夫未能攻破你周家村,乃是平生一大恨事。老夫曾經縱橫天下,死在你一個後生晚輩手中,九泉……含……恨……」 「砰」一聲響,順天王終於倒下了。 永旭仰天吸入一口氣,向右肩井中劍右臂已毀的姬老莊主說:「你們帶著人走吧,不要讓在下改變心意。」 能走的人都走了。冷魅含著淚扶永旭盤膝坐下,讓他行功調息以恢復元氣。 不久,永旭引氣歸元行功三周天,疲乏地站起說:「這一場生死拚鬥,好可怕。辛大哥,我送你返鄉。」 辛文昭臉上有真誠的笑意,拍拍他的肩膀說:「不必了,你的行程不順道,而且我想先送小秋。」 「不要管我的行程。」他語氣十分堅決:「我和小梅一定要送你們返回故鄉,看寧王的爪牙敢對你怎樣?」 「賢弟你……」 「大哥,請不要拒絕。」他說:「小梅,我們跟去余家,他這個江湖浪子,說不定那條神經不對,又會開溜的。」 「賢弟,你和冷姑娘……」 「呵呵,小梅願意嫁給我。」他親暱地挽住冷魅:「我們是一雙對頭鴛鴦,對不對?」 冷魅擂了他一粉拳,羞笑著說:「皮厚!誰說過願意嫁給你啦?」 余小秋噗嗤一笑,挽著冷魅昵聲說:「小梅妹妹,你可千萬要抓牢他,永旭弟不老實得很呢,那位千幻劍的千金家鳳小妹妹更在旁虎視眈眈呢。」 「對,我得防著小鳳兒。」冷魅毫不臉紅地說:「一龍一鳳,相處久了不是好兆頭。辛大哥,咱們趕快動身。」 永旭與辛文昭哈哈大笑,在笑聲中向山下走去。 (全書完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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