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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三


  「因此,在下便奉命四出追查,年初方得到消息,總算經過三年奔波,皇天不負苦心人。」

  「楊兄所獲的消息是……」

  「乃是宇內三大神秘劇賊中,從未失風過的絕筆生花商世傑所為。」

  一語驚人,永旭頗感意外,問:「楊兄怎知是絕筆生花所為?」

  「在濟南府發現了銷贓的人,起出了三件古玩,循線捉住了前往脫售的兩個人,身手十分了得,他們招出了絕筆生花行劫的經過。」

  「楊兄是來對付絕筆生花的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他在何處?」永旭明知故問。

  他不相信楊總管真的知道絕筆生花的底細,天下間想找宇內三劇賊的人多得是,但從沒聽說有人成功了。

  絕筆生花行劫時雖然通名號,但從不以真面目示人,作案時戴了頭罩加上蒙面巾,見過此人廬山真面目的少之又少。

  知道名號並不足怪,知道底細就不是容易的事了。

  楊總管淡淡一笑,聲音更低:「他就在此地,以桑三爺的身分,赫然成為地方士紳在此納福。」

  「真的?」

  「在下的消息來源絕對可靠。」

  「你能對付得了他?」

  「沒有斷魂血琵琶,任何人也對付不了他。」傅依依楚楚可憐地說:「周爺,你可害苦了我。」

  「周老弟,你能助家小姐一臂之力嗎?」楊總管哭喪著臉說:「家主人那批珠寶值不了多少錢,但那是傳家至寶,家主人並不希望此事張揚出去,只希望絕筆生花把珍寶歸還,於願已足。」

  「周爺……」傅依依含淚下拜。

  「起來起來,你這是幹什麼?」永旭大叫。

  「周爺如不仗義相助,小女子……」

  「好了好了,在下願效微勞。」永旭苦笑:「但有言在先,一切得由在下作主,不然請另找高明。」

  「謝謝周爺。」傅依依盈盈起立道:「一切皆由周爺作主,賤妾共來了五個人,全由周爺調遣。」

  永旭不忍拒的,一方面是傅依依那楚楚可憐的神情打動了他,一方面是他毀了斷魂血琵琶,再就是多幾個對付絕筆生花的人並不是壞事。

  夜已深,永旭需要休息,小談片刻,他要求傅依依暫且不動聲色,候機展開行動,便婉言送客。

  送走不速之客,他熄了燈火,連靴都沒有脫,往床上一躺。房中漆黑,萬籟無聲,他心潮起伏,冷靜地思索今晚的遇合經過。

  傅依依真是前來向絕筆生花尋仇的?難道真是巧合?

  他怎麼也想不起武林中有姓傅的高手。

  輪迴掌力,是一種用勁怪異的內家真力,那是早年曾經一度震憾武林的絕技,但由於不易練成。進境緩慢,而且先天秉賦稍差,便有岔氣傷身不死亦殘的結果。

  自從雪山三君挾絕學麇臨江湖以來,武林一度掀起各門派重研本門氣功以求更精更妙的風波。

  雪山三君來如風雨,去似微塵,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龍去脈,江湖朋友對他們認識不深,對他們的為人也沒多少好惡,他們像流星般掠過天空,來也匆匆,去也匆匆,沒留下什麼,也沒帶走些什麼。

  武林中人知道曾經有這麼三個人,也知道他們的輪迴掌力。由於這種真力皆用掌發出,因此也稱為天罡輪迴掌,但真正知道其中奧秘的人少之又少。

  楊總管具有輪迴掌力,很可能是雪山三君的門人弟子,居然在傅家屈居人下總管,傅家主人的武技,絕不會比楊總管差。

  傅依依用內功馭琵琶魔音,已說明傅家絕非等閒人物。

  想著想著,他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
  楊總管那一掌,絕非隨便一時激忿情急而發,而是志在必得,存心將他斃在掌下,這種挾技任性殺人的人,心性之壞可想而知,留這種人在身邊,不啻自找罪受,等於是與虎同眠,隨時皆有被噬傷的可能。

  那個傅依依,更是貌美如花,毒如蛇蠍,一而再催動斷魂血琵琶的魔音,似乎不將他置於死地不甘心。

  他已經警覺到,即將有事故發生。

  四更天,他斷然地從紊亂的思路中,理出一些頭緒,方安心地沉沉睡去。

  一早,他在院子裏伸展手腳,傅依依開門踱至院階,嫣然一笑說:「周爺早,這家客店規模不小,怎麼冷清清的不見有其他旅客?」

  傅依依已換了一套翠綠色衫裙,仍是秀髮披肩,髮梢直垂至腰際,不同的是,今天薄施鉛華,鬢旁多了一朵精緻的綠蕊珠花,顯得更嬌艷,更出色。

  他的目光被吸住了,心中喝采:好嬌媚的姑娘!

  說媚真媚,一接觸那雙會說話的明眼,他便感到心中一跳。似乎,那雙動人的明眸,正向他訴說心底的秘密,傾訴綿綿情話,挑動他的心弦。

  沒來由的心中一蕩,美好的動人身材,挑逗性的甜笑,情意綿綿的眼波,令人心醉的花容月貌……

  他發覺自己失態,移開目光心中自問:「我怎麼了?」

  怎麼了?他在想入非非。也許是早上精力充沛,也許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嬌艷成熟的女人,也許……

  目光能移開,已經不錯了。

  他淡淡一笑,支吾著說:「因為這間客店的東主是桑三爺,雖然外界知道的人不多。」

  「哦!難怪。」傅依依往院子裏走,向他接近:「周爺,不會是他知道我們是來尋仇的,所以先一步把落店的人打發走?」

  「有此可能。」

  「那……我們……」

  「不過,他知道我是來找他的,至於你們,他是否知道就難說了,但他應該知道。」

  「他應該知道?」

  「不是讓你們住進來了?」

  「周爺,原來你也是來找他的,為什麼?」

  「向他討一個人。」他注視著對方毫無心機地說。

  「討人?那人是……」

  「一個綽號叫毒無常的人,在下要從那人身上討一些消息。」

  「重要嗎?」

  逢人且說三分話,他已經說了不止三分,猛地醒悟,心中暗罵自己:「周永旭,你是怎麼啦?昏了頭的豬?」

  他有點醒悟,不是他昏了頭,而是只要一觸到傅依依那脈脈含情的目光,口中的話便自動地瀉流出來,根本不經思考,有問必答。

  一移開對方的目光,他便很快恢復冷靜思考的能力,他的克制功夫畢竟不凡。

  「目前很難說是否重要。」他仰天吸入一口氣,幽香沁鼻:「不久就可知道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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