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野龍翔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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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忍不住附在永旭的耳畔低喚,她真怕永旭就此一睡不醒呢! 說他是睡未免牽強,永旭其實是昏過去的。 房門開處,老人手持一隻茶杯,杯內有褐色的液體,怪味沖鼻,怪味中似又可以嗅到股清香。 老人將茶杯放在桌上,向她說:「他快醒來了,醒了以後,叫他喝下這杯藥。」 她拭掉淚水,站起說:「他……他的筋骨……」 老人呵呵笑,說:「你以為用木板就可以打傷他的筋骨?要打傷人,此地的竹筋最好不過了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天色不早,你可以到廚房準備飲食了,你總不會要我老人家煮給你吃吧?」老人笑嘻嘻地說。 「我……我要等他醒來……」 「那是當然,他就會醒來了。」 床上的永旭身子一伸,發出一聲呻吟。 「永旭!」冷魅狂喜地叫。 老人呵呵一笑,出門而去。 永旭浮腫的眼皮眨動了幾次,終於完全睜開了,看清了冷魅,虛弱地問:「冷梅,是……是你嗎?你……你可無恙?」 冷魅忘情地抱住他,粉頰偎在他頷下,淚下如雨喜極而泣,含含糊糊激情地叫喚:「謝謝蒼天,你……你醒來了……永旭,永旭……」 她哭了,哭得好傷心。 「我……我沒……沒有死?」永旭喃喃地問。 冷魅仍在哭泣,她真該大哭一場。 永旭嘆息一聲,低聲道:「不要哭,小梅,你是一個堅強的人。」 冷魅一震,緩緩抬起頭,淚眼盈盈問:「你叫我小……小梅?」 「嗯!我……」 「那……那個人……」冷魅的聲調都變了:「那個人就是這樣叫我的,坑了我一輩了……」 「我抱歉……」永旭喃喃地說。 他知道,冷魅所說的那個人是荊紹正,荊紹正已經死了,但冷魅心中的創傷卻依然未復。 「如果你丟不開心中的負擔,忘不了心中的創傷。」永旭繼續低語:「你會發現,往後的日子,過得十分艱難。那會像我一樣,忘不了戰亂帶來的仇恨,結果是天涯飄泊,浪跡尋仇,不死不休。」 「哦!永旭……」冷魅哭倒在他懷中,酸楚地說:「你……你不會死的……」 「廢話,小梅,誰又能不死?世間只有千年樹,天下難逢百歲人……」 「我是說,你這次死不了,你的奇毒已經離體。」 「你是說……」 「那位怪老人用酷刑來折磨你,用寶貴的藥物相輔,把毒物退出體外了。」 「哦!真的?」 「當然是真的。」冷魅起身將茶杯取來:「這一杯可能是培元固本的靈藥,趕快喝下去。」 他順從地喝下了杯中的藥汁。 冷魅讓他躺好,含淚微笑:「我……我不怕你叫我什麼了。」 「那我叫你冷魅。」 他的臉上出現笑意但浮腫的臉面,笑起來反而猙獰可怖,難看已極。 「你……那我就叫你浪子。」冷魅在他耳畔說。 「我本來就是浪子。」 「為了我,不能改變嗎?」冷魅幽幽地說。 他嘆了一口氣,陷入沉思。 「你還要追尋下去嗎?」冷魅追問。 「小梅,我真想回家。」他謹慎措詞:「依順天王與南昌寧王府打交道的情形看來你想,順天王會不會放棄東山再起,重新荼毒蒼生的惡毒念頭?」 「我想,不會。」 「是的,他實力仍在,培植的新一代羽毛已豐,像姬少莊主這些人,雄心壯志絕不低於順天王。」 「你是說……」 「我一個流浪,是不是比上千上萬的人破家流浪要好得多?值得的。」 「我……我不阻止你。」冷魅言不由衷。 「謝謝你。」 「但……允許我追隨你,好嗎?」 「這……」 「答應我。」冷魅語氣極為堅決。 「我……」 「我絕不向你要求什麼,等到有一天,你討厭我了,你只要說一聲滾,我就會……就會……」 「小梅,我想擁抱你。」 他全身乏力,一身浮腫,怎能動彈? 冷魅伏下擁住了他。 久久,久久。 「你想不想回家?」他問。 「家早已破了。」冷魅心中一酸。 「等我辦完了這件事,隨我返回我的故鄉,我們同心協力,建造一個溫暖可愛的家,這是我的希望和憧憬。」他斷斷續續的說:「但在事情沒有辦妥之前,我不能對你有什麼許諾。」 「我也沒有要求你許諾什麼。」冷魅幽幽地說:「我完全信任你,我甘心情願把生命寄託在你身上。哦!永旭,永旭……」 永旭的元氣恢復得很快,身上被木板打擊的腫痛算不了什麼,毒已離體氣血流暢,內外傷在藥物的滋養下,以驚人的速度復原。 掌燈時分,他頭面的淤腫已明顯地消退,雙目已可完全張開了。 冷魅已將燈光備妥,正在準備寢具,在牆角下堆了一堆稻草,鋪一張草席一條薄等,就是她今晚的宿處。 本來老人要她在鄰房住宿,但她拒絕了,她不放心永旭,晚上也許需要她照顧。 一切妥當,房門響起叩擊聲。 她拉開門,欣然閃在一旁說:「老伯請進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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