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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八


  兩人頸後的天柱穴,皆挨了不輕不重的一擊,向前一栽,倒地便失去知覺。

  擊中他倆天柱穴的東西,是兩顆普普通通的飛蝗石,發自老人握小刀的右手,相距將及一丈,認穴之準,委實令人激賞,勁道的控制更是驚人。

  不知經過了多久,永旭被一陣刺耳的怪笑聲所驚醒,看清了處境,只覺心往下沉,叫苦不迭。

  那個制簫老人,正蹲在他對面的壁根下,細心地從畚箕中取出一些盆罐。一旁的一張矮凳上,擱了一塊兩尺長掌寬的堅木板。

  他的雙手被牛筋索分別套住雙腕,懸吊在粗大的屋樑上,雙腳也有牛筋索套住足踝,分別拴在打入地中的木樁上,腳尖剛好著地。

  就這樣,他被綑住站在屋中央,身上一絲不掛,手腳張開,呼天不應叫地無門,無助地任由對方宰割。

  老人取出一隻紫紅色的木匣,擱在一旁抬頭向他陰陰一笑,笑意中充滿了陰險刻毒,笑得他毛骨悚然,心中發冷。

  「好怨毒陰險的笑容!」他心中暗叫。

  老人拍拍手,挺身站起,順手拈起木板,陰笑著向他接近。

  他心中暗暗叫苦,硬著頭皮問:「老伯,小可得罪你了?」

  老人臉一沉,冷冷地道:「等一會你就明白了。」

  他一咬牙說:「老伯早些說出,豈不省事?這是何處?」

  「這是老漢的家,你身在後院倉房。」老人陰笑著說,輕拂著手中的木板。

  「也是私刑室?」

  「不錯!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問你,你姓甚名誰?」老人厲聲問。

  「小可姓周,名永旭。」

  「真的?鄰房你那位女伴的口供,如果與你不同,你兩人都得死。」老人兇狠地說。

  「小可沒什麼好瞞的。」

  「好,就算你是周永旭,你那位女伴呢?」

  「她姓冷,小名叫梅。」

  「她一點也不冷,也沒有梅那種孤芳勁節的情操……」

  「老伯你偌大年紀,何必損人?」他憤然叫。

  這時,半敞開的大門外,突然傳來冷魅的尖叫聲:「永旭!永旭,是你吧?你怎麼樣了?」

  他心中一寒,大聲叫:「冷梅,你可無恙?你……」

  老人嘿嘿陰笑一聲,木板一伸,抵住他的咽喉說:「她的處境要比你好一點點,人是綑上了,但是被綑在床上的。女人一撒起賴來,難纏得很,不綑起來就會像瘋子一樣亂跳亂蹦。」

  冷魅焦灼的叫聲連續傳來:「永旭,快來救我,我……」

  老人咯咯怪笑,笑得齜牙咧嘴,真像一隻剛下完蛋的得意老母雞。笑完說:「這裏四面八方,前不沾村,後不近店,就我這一間鬧鬼的孤屋,附近十里地,大白天連狗都不敢接近,沒人會聽得見你們的叫聲,休想有人來救你們了。」

  永旭長嘆一聲,問道:「老伯,你我無怨無仇,我一個外地流浪漢,身上銀錢有限,你這樣做,能有什麼好處?」

  老人呸了一聲說:「混蛋!你以為老漢要謀財害命嗎?」

  「難道你不是?」

  「老漢最看不慣那些像你一樣為非作歹之徒。」

  「小可清清白白,老伯憑什麼認為小可是歹徒?」

  「難道你不是拐帶婦女的惡棍?」

  「老伯……」

  「你這小子一臉精明相,眼神不正嘴有兇紋,臉色發青,顯然色慾過度……」

  「老伯住口!你可要留點口德。」他憤怒大叫。

  「咦!你還兇?你不敢承認?好,老漢今天要不將你折磨得死去活來,我就不姓……打!」

  木板寬如手掌,面積大,打在身上並不太痛,但時間一久,那又當別論。

  如在平時,就算是用鐵鞭來抽他,他也受得住。可是,目下他成了砧上肉,毫無抗拒之力。

  他感到奇怪,全身穴道並無受制之象,氣機也未受損,體內的餘毒也沒有發作的徵候,怎麼渾身脫力,手腳無法運勁?

  老人毫不留情地用力揍他,一板下去響聲刺耳,皮肉猛烈地痙攣,五內翻騰,眼前發黑。

  全身都在木板狂風驟雨似的抽擊下抖動,一連百十下,打得他一佛出世,二佛涅槃,痛得他天昏地暗。

  全身都在冒汗,皮肉充血,一股腥臭刺鼻的氣味,若有若無地充塞全室。

  鄰房,冷魅驚惶淒厲的叫聲,也令他心向下沉:「永旭!永……旭……老伯,求求你,求……求求你不要再打……再打他!」

  終於,他昏過去了。

  一盆冷水潑醒了他,接著,老人捏住他的鼻子,惡狠狠地問:「你從何處把人拐來的?招……」

  他已奄奄一息,哪能回答?

  老人並不因為他只剩下半條命而放鬆他,哼了一聲陰森地說:「你不招?灌你一瓶髒水,讓你嚐嚐滋味。」

  鼻子被捏住,不張口怎成?

  口一張開,硬而冷的鐵壺嘴便插入他的口中,一道令他作嘔的辛辣液體,硬往他的腹內灌。

  他掙扎,他反抗,他拒絕……

  可是,一切徒勞,渾身痛楚難當,掙扎的力道小得可憐。

  鐵壺挪開了,他想嘔吐,卻無法嘔吐,因為老人的手撫弄著他的咽喉和肚腹,髒水無法嘔出來。

  他感到天旋地轉,不知人間何世。

  老人的話,像巨鎚般在他的心頭重重地撞擊:「你招不招?這女人是從何處拐來的?」

  「我……我沒有拐帶……」他聲嘶力竭大叫。

  他以為自己叫的聲音必定夠大,大得十里外亦可聽得見;其實,他的叫聲比蚊鳴大不了多少。

  「你這小子皮肉生得賤,不打是不會招的。」老人惡狠狠地說。

  「啪!」一聲暴響,胸口挨了一記,不等他感覺到痛楚光臨,第二記已經著肉。

  又是一頓好揍,木板像暴雨般落向他全身的每一部位。

  大概除了雙目和下陰之外,沒有一塊皮肉是完好的,以體無完膚四字來形容,可說再恰當不過了。

  鄰房,冷魅的淒厲叫聲已不易聽到了:「老……老伯,饒……饒了他,求求你,我和他是……是朋友,不……不是被他拐……拐來的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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