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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五


  張大為接近震位的樹叢,逐漸向前移動,希望能看到詹宅的動靜。

  但是,他的腳下一而再的遲疑著,怎麼毒無常進去了許久,迄今仍不見有什麼動靜?顯然大事不妙。

  張大為終於到了樹叢前,前面是蘆葦。

  蘆葦生長在下面的泥淖裏,視線無礙,可以從葦梢看到百步外的詹宅。

  詹宅有人走動,看不到毒無常,安靜得令人心焦。

  左方不遠處,相反約三十一步左右,是另一處臺地,中間隔著長滿水草的泥淖。

  矮樹叢中突然鑽出一個彎腰駝背的中年村夫,揮手叫:「喂!趕快離開,那一帶毒蛇很多,千萬小心。」

  張大為吃了一驚,這鬼村夫怎知他躲在樹林內?他隱身不動,定神看去,但見村夫已經鑽回矮林失了蹤。

  正驚疑間,突然聽到身右傳來沙沙的擦草聲,聲音雖小,但在高手耳中已經夠清晰了,本能地扭頭一看,只驚得血液都快凝住了。

  四五條五彩斑斕長有三尺以上的怪蛇,正從他右方蜿蜒而過,幸而他所立處不是蛇的經路,轉眼間五條蛇已經沒在草叢中不見。

  他心中一慌,火速後退,手一觸樹幹,唰的一聲,樹上掉下兩條兩尺長的青竹蛇,有一條幾乎掉到他的頭頂上,嚇得他連竄帶跑沒命的飛逃,狼狽已極。

  一口氣逃出半里外,拍拍胸口餘悸猶在惶然自語:「我敢打賭,剛才那鬼村夫一定是蛇郎君,他一出現說有蛇就有蛇,絕不是巧合。毒無常完了,我得趕回去通知畢夫子,如果周小輩也知道蛇郎君的消息,很可能會趕來呢!」

  鶴村在望,他心中大定,就算那鬼村夫真是蛇郎君,也不可能帶著蛇群追來,腳下一慢,不再拚命奔跑啦!

  真巧,距村口不足百步,村柵門突然大踏步出來了一男一女兩個村夫婦,背的包裹又長又大。

  當他看清兩人的面目時,雙方已接近至二十步內了,只感到一陣冷流從尾閭沿脊梁向上爬升,心向下沉。

  村姑也看清他了,突然大叫:「他是畢夫子的死黨,姓張,我曾經見過他。」

  他扭頭便跑,如同漏網之魚,慌不擇路,越野而行。

  村夫婦倆跟蹤便追,速度駭人聽聞。

  張大為本來已跑了五六里,損耗了不少精力,這時逃起命來,居然比先前逃命時慢不了多少。

  他拼全力展開輕功提縱術,落荒而逃勢如星跳丸擲。

  後面追的人更快,半里,一里,從二十步拉至五六步以內,追了個首尾相連。

  村姑落後十餘步,情急大叫:「永旭,小心他的奪魂索!」

  張大為大吃一驚,語音就在身邊,大事不妙,逃不掉啦!

  逃不掉只好放手拼命,猛地向右一折,奔入蔓生著荊棘雜草的荒野,手一抄,五尺長烏黑的九合鋼絲奪魂索急彈而出。

  同時立下門戶,抹掉滿頭大汗叫:「周小輩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」

  永旭追過了頭,折回拔出包裹裏的霜華劍,冷笑道:「不錯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,順天王何在?」

  「在天底下人世間等你!」張大為咬牙說。

  冷魅到了,撤劍說:「交給我,這老狗曾經在畢夫子的右左露過臉,定是那些狗腿口中所說的張老前輩,姬莊主一家對他畢恭畢敬,身分地位定然不低。」

  「也將是強悍的對手,不能交給你。」

  永旭堅決地說,伸手攔住了冷魅。

  他心中明白,這一場促使毒發期提前的惡鬥,已無可避免。

  冷魅雖名列宇內雙魁之一,但宇內雙魁便是頗有名氣,在江湖上聊可躋身名人之列的人物,還不算是藝業驚人的高手,與順天王的死黨相比,不啻是小巫見大巫,交起手來必定是凶多吉少,他必須親自動手了。

  張大為抓住機會調息,一面發話以拖延調息的時間:「周小輩,你為何不到巢湖來赴約?」

  永旭淡淡一笑,輕拂著霜華劍說:「在下已經表明態度,是否赴約那是在下的事,你們也沒去巢湖,對不?閣下,順天王在何處?」

  「老夫再說一遍,他在天底下人世間等你。」

  「我想,你會招供的。」

  「你少作清秋大夢。」

  「不久自可分曉。閣下,你的真姓名亮出來吧!你總不能死還改名換姓?」

  「你就叫老夫張大為好了。」

  「你大概是到詹家祖宅設伏,可能順天王已經潛伏在詹家了。」

  「在不在你何不自己去證實?」

  「你們這些殺人如麻傷天害理的劊子手,詹二爺與周某素昧平生,你們為何一而再迫害於他?」永旭厲聲問。

  張大為心中一動,冷笑道:「他不該是蛇郎君的知交好友,但你說咱們迫害他卻是不公平的,如果咱們放他不過,老夫早就把他一門老少殺光了。」

  「你們去而復來,前來他的祖宅……」

  「老夫是前來查看他是否對蛇郎君的死,隱藏了什麼秘密,可惜他不在此地,白跑了一趟。」

  「哼!你說謊說得並不高明。」

  「老夫沒有說謊的必要,你何不前往瞧瞧?」

  「在下會去的。」

  「老夫領你前往,如何?」張大為大方地說。

  永旭一時摸不清對方的用意,道:「大概你們的埋伏已經準備妥當了。」

  「就算是吧!你不是要找敝長上嗎?他就在詹家祖宅等你,你敢不敢前往找他決鬥一場?」

  永旭為人機警,卻被對方的話所愚,一時心中難決。這老賊先前堅決不將順天王的下落說出,這時卻說順天王在詹家,是真是假。

  如果順天王真在詹家祖宅,這老賊為何不回頭向詹家逃命,反而落荒而走,逃的是往南方向?

  他和冷魅曾經在城裏打聽消息,已證實詹二爺帶了三個僕人,乘小轎離城避禍。這時看到沿途的荒僻情景,再想想張大為的話,心中疑雲大起。

  城中轟傳順天王潛抵和州,市面惶惶,全城戒嚴,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,詹二爺為何僅帶了三名僕人,反而來到這荒僻無援的地方避禍?那是不合情理的事,詹二爺絕不會愚蠢到拿自己的老命開玩笑。

  詹二爺根本不在祖宅避禍,順天王也不在詹家。

  他冷冷一笑,哼了一聲說:「不管你們有何毒謀,在下也毫不在意,你會帶在下前往的,但必須在就擒之後,你須詳細招供。」

  「你少作清秋大夢,打!」

  隨著最後一聲叱喝,黑芒暴射,五尺長的奪魂索突然發起搶攻,罡風呼嘯聲中,挾無窮勁道向永旭彈出。

  這種九合鋼絲絞成的軟索粗僅如食指,彈性奇佳,不畏寶刀寶劍,擊中人體威力驚人,極為霸道。

  若以內力御索,捲住人的脖子一拉,脖子必定一勒兩截,人頭分家萬無倖理,手腳更是一勒即斷。

  永旭摸不清對方的底細,不願冒險接招,身形斜飄八尺外,在索端前輕靈地退出威力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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