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野龍翔 | 上頁 下頁
一四三


  艙內的永旭站立不牢,被衝倒在艙板上。

  小芳背起了他,隨著冷魅一群人躍上河岸,腳下一緊,奔向前面林深草茂的小山。

  冷魅率領著侍女小英在前面開道,小華小芳隨後緊跟,斷後的有五名大漢。

  黑夜人地生疏,後面有追兵,可說狼狽萬分。

  這一帶除了江邊偶或可看到一些小山之外,全是景物大同小異的田野,時屆稻熟期,田中不能走動,只能見路即走,向西北方向摸索而行。

  由於永旭不能用勁,走路的速度甚慢,走一段路,便得由侍女背一段。

  冷魅不肯將他交給五大漢背,因此他艷福不淺,由三侍女輪流背他,三侍女卻吃盡了苦頭。

  追蹤他們的人數量可觀,第一艘船靠岸後不久,第二艘船在下游不遠處就陸,第三艘船不久後也在上游泊舟,三批人各走各路,盲人瞎馬般四出尋蹤覓跡。

  敵蹤忽隱忽視,四面楚歌,行止不由自己控制,食宿必須遠離城鎮村落,這一群男女可說吃盡了苦頭。

  三天後,她們進入了無盡的山區。

  已經是午牌末未牌初,她們在山腳下的松林內歇息。林中小徑向北伸展,是一條經常有人走動的小徑。

  休息的人老規矩分為兩處,五大漢相距十餘步,聚在一起以包裹為枕,兵刃不離身,分別在樹下假寐。

  四女則以永旭為中心,在兩側倚樹養神。

  不久,一名粗眉暴眼的持刀大漢,走近倚樹養神的冷魅,神色不友好,用不耐煩的聲音說:「冷姑娘,你到底打算往何處去?」

  冷魅哼了一聲,冷冷地說:「你該去問在後面追蹤的人,往何處去由得了我們嗎?擺脫他們的追蹤,這是唯一可做的事。」

  「不管怎麼說,再這樣不斷往北走,你知道後果嗎?」大漢的話充滿威脅。

  「限期還有十八天,你不要說這些話來威脅我。」

  「在下用不著威脅你,我不過提醒你,而且期限與我無關,我何必瞎操心?再不往西走或者回頭至江邊找船,絕難在期限前趕到的。」

  「後面的人緊追不捨,你敢回頭。」

  「往西……」

  「他們有好幾批人,分頭窮追,往西豈不恰好被截住?我不能冒險。」

  「那你打算……」

  「先找地方藏身,也許可找到機會回頭。」

  「這樣吧,人交給在下帶走,姑娘便可輕易脫身……」

  「不行,本姑娘豈不是失去了護身符?同時,人如被奪走,本姑娘那有活命的機會?免談。」冷魅的語氣十分堅決。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少來打擾,要走你們可以自己走。」冷魅不耐地揮手,像是要趕走討厭的蒼蠅。

  大漢哼了一聲,扭頭就走,一面走一面嘀咕:「在下不在乎,反正命是你的。」

  永旭早已看出一些不吉之兆,向冷魅說:「冷姑娘,這幾位仁兄是監視你的?」

  「你少管閒事。」冷魅不勝煩惱地說。

  「冷姑娘……」

  「你也少來煩我好不好?」冷魅暴躁地大叫。

  永旭閉上眼睛,臉上擠出一絲萬般無奈的苦笑。

  「小華。」冷魅向侍女說:「你到前面去問路,看看這是什麼地方?」

  小華走後不久,冷魅又命大漢派兩個人到後面去查看動靜。

  不久,小華匆匆返回,急急地說:「小姐,前面去不得,得趕快離開。」

  「怎麼去不得?」冷魅驚問。

  「小山的北面不遠是飛龍嶺,嶺後就是大闔山和海潮峰,江湖上唯利是圖的兇梟、飛龍寨主鄭一飛的老巢。聽鄉人說,昨天有幾個帶刀劍的人進山去了,定然是有人追到我們前面去了」

  冷魅臉色一變,挺身而起說:「準備走,那見利忘義的老鬼惹不得,他的爪牙很多,必定會將消息出賣給追我們的人。」

  粗眉大眼大漢興奮地一蹦而起,欣然道:「原來我們已到了飛龍賽,鄭寨主是沈前輩的知交,只要咱們一進罡風峽,就不怕追來的人了,走!」

  飛龍嶺是廣州府廣濟縣的名勝,也稱罡風峽,在廣濟東南二十餘里。

  永旭是有心人,突然接口若無其事地問:「飛龍寨主很了不起,誰是沈前輩呀?」

  大漢在收拾包裹,心神有點不集中,信口答:「八方風雨沈承嗣,咱們五行有救了。」

  永旭吃了一驚,心中疑雲大起。

  在江湖道上,八方風雨的名頭算不了什麼,知道這傢伙底細的人也不多,但在十餘年前白衣軍山東響馬舉兵時,二十八宿的井木犴沈彪,卻是二十八名悍將中武藝最強者之一。

  白衣軍蹂躪五省,三過南京,十餘次大屠殺中,沈彪皆是首先下令屠殺的人。

  白衣軍敗沒後,這傢伙自取綽號易名在江湖浪跡,行蹤如謎混得小有名氣,知道他的底細的人甚少。

  永旭久走江湖,對這些過去的悍賊惡寇最為留心,所以知道八方風雨的底細,一聽大漢說出這個人,難免心中起疑。

  他在想:八方風雨是不是與冷魅有關?冷魅當然知道飛龍寨主,臉色一變,說:「本姑娘不與飛龍寨主打交道,你們要去就自己去好了,本姑娘向西走廣濟。」

  「冷姑娘,你不是說往西走有危險嗎?」大漢問。

  「比起飛龍寨來,向西走要安全些。姓鄭的不但是見利忘義的混賬東西,也是好色如命的惡霸,本姑娘四人一進飛龍寨,想出來就難上加難了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不能不去……」

  「姓涂的,涂老大,本姑娘說不去就是不去,走不走悉從尊便。」

  冷魅陰森森地說,星目中冷電四射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走!」冷魅向侍女揮手下令。

  涂老大怒火上沖,咬牙切齒手按刀靶踏進一步,卻被同伴打眼色拉住了。

  冷魅一走,涂老大咬牙切齒咒罵:「這妖女可惡,事了大爺要親自處置她,我要她生死兩難。」

  「算了,涂兄,處置她根本輪不到你,何必說廢話解嘲?快把咱們人叫回來,跟上去以免出意外。」另一名大漢背起包裹勸解。

  繞過山西麓,發現一條小徑向西南伸展,像是樵徑,平常行走的人不多。

  冷魅領先而行,不久,前面出現一條小河。

  河寬六七丈,深不見底,一條纜繩懸在河上空,兩端繫在大樹上,岸旁繫著一具竹筏,往來的人必須自己將竹筏拉過河。

  冷魅到了河岸,上前解竹筏的纜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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