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野龍翔 | 上頁 下頁
一〇二


  段岳飛射丈外,右腳著地突向下挫,右大腿外側鮮血染濕了半個褲管,臉色灰敗,舉劍的手不住顫抖。

  婁毅和另一名年輕人也分向暴退,臉色不正常,頰肉不住抽搐。婁毅的胸襟裂了一條縫,似乎並未受傷,眼中湧起絕望的神色。

  辛文昭的劍遙指段岳,毫無表情地說:「亡命天涯四春秋,我的心腸變軟了,所以我不殺你。」

  「呵呵!你也死過一次了。」永旭用劍指著婁毅說:「我的劍由點變指,冒了好大的風險,你知道為了什麼嗎?那是沖辛大哥的金面饒你一次。在現身前,他曾經要求我不要下殺手,因為你與他一樣,是被擄至大小羅天受苦受難的弟兄。」

  「你們都上!」楊教頭厲叫。

  六個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,無可奈何地舉步。

  辛文昭虎目怒睜,沉聲道:「諸位兄弟,能不能聽辛某幾句肺腑之言?」

  「快上!快……」楊教頭狂怒地叫,可是,叫聲戛然而止。

  永旭遠在三丈五左右,左手一揮,暗藏在袖內的小爪鉤像流光逸電破空疾射,半分不差勾住了楊教頭的右肩。

  細小的筋索一帶之下,楊教頭砰然摔倒,手腳慌亂地亂抓,希望抓住一些草根穩下前滑的身軀。

  可是沒有用,不但被拉得昏頭轉向,右肩的徹骨奇痛,更令人受不了。

  他雙手的力道漸失,雖抓住兩把茅草,仍然無法抓牢,身軀兇猛地被拉向永旭的腳前了。

  相距仍在丈外,一名年輕人突然沉劍想割筋索。

  人影疾閃,辛文昭到了,劍虹一閃。

  錚一聲暴響,年輕人連人帶劍被震出八尺外,楊教頭的身軀恰好一滑而過,被永旭一腳踏住了。

  「要不要廢了他?」永旭向辛文昭問。

  「不,放了他傳口信。」辛文昭沉靜地說。

  「好,依你。」永旭說,俯身取下鉤,一面收索一面向楊教頭說:「楊教頭,聽清楚沒有?快趕往武昌傳信,我活閻王要與辛大哥去追取他的性命。」

  楊教頭吃力地爬起,以左手掩住右肩的創口,心驚膽跳地說:「在不必……必定把……把話傳到。」

  「你走吧!愈快愈好,告訴濁世狂客江通,除非他上天入地,不然我活閻王會把他找出來的,即使他躲進寧王府,也保不了他的老命,滾!」

  「咦!濁世狂客還沒死?」枯竹姥姥訝然問。

  「那混賬東西年方半百,怎會死?」化裝為老人的北丐朗聲說:「他就是大小羅天的主事人,是寧王訓練刺客的主持首腦,這個姓楊的教頭,應該知道詳情,就把他留下來……」

  楊教頭打一冷顫,扭頭撤腿狂奔。

  九個年輕人呆了一呆,開始後退。

  ▼第二十章 金蘭搏擊

  辛文昭收劍攔住段岳,誠懇地說:「段兄,你不打算趁機脫離江莊主的羈絆?」

  「辛兄,那……那太危險……」段岳吶吶地說。

  「你們追隨他胡作非為,難道就不危險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你們搜尋我四年,在天下各地佈了百餘秘站,又有何用處?天下之大,何處不可容身?你們……」

  「辛大哥,你說錯了。」永旭接口:「逃避解決不了根本問題,你們該結合有志復仇的同伴,無情地、猛烈地、兇狠地反擊,這才是正本清源的活命途徑。」

  「對,段兄,團結才有力量,只有兇狠的反擊,才能令江莊主那些喪心病狂的人膽寒。」辛文昭大聲說:「江莊主固然了得,但他的真才實學,並不比狄教頭狄前輩高明,兄弟已獲狄前輩真傳,我就不怕江莊主。這位活閻王老弟的藝業,比兄弟高明百倍,江莊主何足道哉?活閻王老弟已答應幫助我對付江莊主,歡迎諸位攜手合作。」

  「辛兄,江莊主的實力……」

  「段兄,只要我們有反抗的決心,和必勝的信念,他那些爪牙算得了什麼?」辛文昭的語氣充滿自信和生氣:「段兄,你們真想做寧王的鷹犬嗎?你們就不想恢復自由之身,回家看望一別十二載的高堂父母和親朋故舊?你們甘心替擄你們來受苦受難的人效忠?兄弟們,是反抗的時候了,枉死在大小羅山下的冤魂在泉下哭泣,我們不能說為他們報仇雪恨。至少也該為我們自己的生命而奮鬥。讓我們團結在一起,先把妖道一群人鏟除,再上武昌去找江莊主,你們有這份豪情勇氣嗎?」

  段岳收劍入鞘,胸膛一挺,一字一吐地說:「皇天后土同鑒,辛兄,我跟你。」

  婁毅轉身舉劍,向其他七名大聲說:「我跟辛兄走,誰不願意請立即離開。」

  「我霍崑崙早想反抗,苦於抓不住機會。」一個年輕人說:「辛兄,算我一份,咱們先宰了李自然,立即上武昌報仇雪恨。」

  「你們都反了?該死的東西……」不戒魔僧怒叫。

  不戒魔僧不叫倒好,這一叫,收到了相反的效果。

  其他六個遲疑不決的年輕人,幾乎同聲叫:「反就反吧!是反抗的時候了,先拿這賊和尚祭劍。」

  不戒魔僧大駭,急向招魂鬼魔狂叫:「繆施主,叫你的人動手。」

  一直袖手旁觀的黑衣大漢突然右手一伸,五指如鉤扣住魔僧的後頸,冷笑道:「和尚,沒有人會聽你的,眾叛親離在下不陪你做富貴榮華夢了。」

  「吳施主,請……請手下留……留情,請留……留一份情義……」不戒魔僧嗄聲惶急地討饒。

  「抱歉。」黑衣大漢說,手上勁發,不戒魔僧向下挫,臉色死灰,頂門已被大漢的左手扣牢,五指深入顱骨:「你們從未饒過任何人,我鷹爪吳也饒不了你,被你們脅迫得太久!你得死!」

  「留活口!」有人大叫。

  「抱歉。」鷹爪吳說,收手扭頭揚長而去。

  在場的人中,已沒有妖道李自然的黨羽。

  火靈官臉一沉,向進退兩難的招魂鬼魔說:「繆兄,咱們將向妖道討公道,你們仍然替妖道賣命嗎?」

  「景兄,咱們已身不由己,你該瞭解咱們的處境哪!」招魂鬼魔無可奈何地說:「這裏的事,與兄弟無關,諸位不必擔心。」

  「繆兄,難道你甘心……」

  「景兄,在名冊未毀之前,咱們冊上有名的人,不得不聽任妖道擺佈,這與是否甘心無關。」

  「好吧!兄弟不敢勉強,日後見面再生死一決。」火靈官一字一吐地說:「諸位請立即離開,不送了。」

  招魂鬼魔二十餘名高手默默地退走,不敢公然棄暗投明。

  窮儒嘆息一聲,搖頭苦笑道:「妖道恐怕將名冊派人送到江西去了,郎老兄一群人騎上虎背上了賊船,想脫身難比登天。看來,日後難免好友成仇,恩怨牽纏無止無休,咱們該怎辦?」

  枯竹姥姥心情沉重地說:「諸位如果不仗義襄助老身聲援大魔,任大魔被妖道脅迫就範。那麼,不但大邪的人與諸位斷情絕義,大魔的人也將被迫與諸位生死相決,諸位的處境十分危險。」

  遠處的南乞朗聲道:「老太婆,你是大魔的師門長輩,說這種話不是有欠公允嗎?你為何不阻止大魔前來九華露面?」

  「人無信不立,他是約會的主人,怎能不來?」枯竹姥姥苦笑著說。

  北丐哼了一聲道:「諸位如果再在此地鬥口說廢話,便會大禍臨頭了,等妖道收服了大魔的人,一魔一邪的人便會集中全力對付我們,那就悔之晚矣!」

  「對,還未得及。」永旭大聲說:「咱們必須在妖道發動之前與大魔會合。目下的難題是大魔躲在日照庵附近,不許外人進入,姥姥既然是大魔的師門長輩,何不帶咱們去見大魔共商對策?」

  「你想……」枯竹姥姥遲疑地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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