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野龍翔 | 上頁 下頁
七六


  「你認為這些蠢材還有所作為?」

  「不錯,除非大魔大邪能及時趕到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如果大魔大邪及時趕到,便可制止那些心懷激忿的人妄動,不然的話,保證有人會和妖道比比苗頭。黑道群豪固然一群散沙,但其中不乏真正的亡命之徒,這種人也許不會衝鋒陷陣,但偷營劫寨的能耐卻超人一等,你等著瞧好了。」永旭頗為自信地說:「希望大魔大邪不要在三更之前趕到。」

  「哦!你想……」

  「不是我想,而是這些可愛的黑道朋友在想。」永旭微笑著說:「如果他們不想,我會幫他們去想。」

  「小老弟,你能對付得了這種無懈可擊的劍陣?」

  「老前輩敢不敢打賭?」

  「賭什麼?」

  「晚輩賭大邪的朋友中,已經有人準備對付這種劍陣了,而且有必勝的信心。」

  「你是指江湖四異?」

  「四異是其中之一。」永旭說,挾起破衣捲住的雷火筒準備動身:「真武使者一個人,就足以令劍陣瓦解冰消,還有一位更可怕的玩火仁兄,他將是妖道最大的剋星。不管怎樣,我會促成他們提早拚個你死我活。老前輩走不走?」

  「你打算到何處去?」北丐問。

  「煽風撥火,別忘了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。」永旭動身向下走:「遊說幾個驕傲自負的人,激起他們的憤火,今晚就有熱鬧可看了。」

  「那就結伴同行吧,獨木不成林,你彈我唱,還怕找不到知音?」

  「好,走吧。」永旭說。

  他先將雷火筒藏妥,然後兩人撲奔東巖禪院。禪寺的規模比化城寺小,寺旁的摩空嶺有說法台、堆雲洞等名勝。朝鮮和尚唐金地藏這位轉世菩薩,經常在這裏晏坐,所以也叫晏坐巖。

  東巖晏坐也是九華十景之一。

  這一帶是大邪的勢力範圍,也是預定的群豪聚會所。

  這時的永旭,扮成花子十分神似,像是改頭換面,完全變了另一個人。

  髮亂如麻,臉色薑黃而有皺紋,牙齒灰黑,眼皮半搭,破袖衣又髒又舊,唯一完整的是腳下的多耳麻鞋,往日的風華已消失無蹤,看不出絲毫痕跡了,誰敢相信他就是那位引起綠衣仙子和五靈丹士注意的英俊書生?

  他的化裝易容術十分高明,神龍的綽號名副其實。

  兩人半躺半坐,倚在寺下方坡腳的危巖下,右首是一座小涼亭。岔出兩條小山徑,左面那條可繞上說法台,是至摩空嶺的捷徑。

  前來與大邪聚會的人,皆由這條小徑前往聚會處。

  等了片刻,先後有十餘名寄宿在九華街,早膳後上東巖禪寺禮佛的香客經過,總算運氣不壞,共獲得香客施捨的制錢百餘文。

  永旭等得不耐煩,拈了一根草放入口中嚼,睥睨看老態龍鍾的北丐說:「老前輩,你這壞主意不管用,在這裏守株待兔,不如登門放火來得實際些。」

  「你懂什麼?」北丐撇撇嘴:「我就知道你們年輕人缺乏耐性。這時雙方……不,三方已勢成水火,那些分散各處的蛇神牛鬼嚴加戒備,任何陌生人走近,皆可能有殺身之禍,你如何去接近他們煽風撥火?」

  「可是,在這裏……」

  「噤聲,看我的,要上鉤的大魚來了。」下面大踏步來了兩個人,正是在望江亭被五靈丹士趕走的芮氏雙雄,倨傲的神情依舊,漸來漸近。

  北丐等對方來至切近,突然竹枝一伸,低聲說:「去不得,閣下。」

  「什麼?」芮老大火暴地叫,鷹目一翻:「你這臭花子好大的狗膽,居然要阻止在下走路?」

  「施主何必冒火?」永旭用下江腔的口音說:「老丐是一番好意,真是狗咬呂洞賓,不識好人心。」

  北丐仍然放低聲音,神神秘秘地說:「是這樣的,剛才過去了兩位掛劍的仁兄,被一個面目陰沉的老道,和一男一女悄悄跟上,出其不意用什麼鬼法術弄昏了,用布袋盛了抬下山去啦!老要飯的看你們也掛了劍,所以勸你們不要上去,說不定老道還躲在竹林子裏用法術捉人呢。」

  「真的?被捉的是什麼人?」芮老大問。

  「誰知道呢?」永旭接口:「他們曾在下面的石階向一個和尚問路,問一個什麼姓丘的住在何處,和尚不知道,只告訴他們摩空嶺的走法。」

  「老道擒的人呢?」

  「往下走了。聽那男的說,要請什麼丹士好好問……問什麼……」

  「問口供。」北丐接口。

  「對,問口供,我沒聽錯。」

  「那該死的妖道迫不及待下手了,快去找繆老商量。」芮老大向乃弟恨恨地說,腳下一緊。

  兩人一走,北丐一蹦而起。笑道:「再不走就有人來捉去對證啦!快去下另一步棋。」

  永旭向山下撤,似乎有兩個人分頭掠走,要將出面管閒事的人誘至偏僻處下手。

  北丐跟蹤便追,口中在大叫:「妖道休走,老夫認識你,你是五靈……」

  五靈兩字含含糊糊,因為已追出數十步外,語音難以分辨了。

  奪命刀兩個人穴道被制,爬伏在路上臉朝下,眼睜睜聽天由命,心中祈禱趕走妖道的人平安回來救他們。

  永旭和北丐繞至路旁的松林,躍上樹靜候變化。

  北丐說:「如果有妖道的人經過,那就十全十美啦!」

  「妙極了,那不是來了嗎?」永旭向山下一指。

  日影西斜,天色不早。

  來人是早上下山,被段岳削掉袍袖的不戒魔僧,已換了新僧袍。扛了方便鏟急急向上趕,行色匆匆。

  「這和尚也不好意。」北丐說:「可不能讓他真把這兩位仁兄帶走。」

  「我會打發他的。」永旭充滿信心地說,懷中掏出一塊破爛,往左頰上一招,成了一塊青紫色的胎記,另一條玩意往右耳下一貼,成了一條刀疤,手一抓,髮掩住前額。

  「咦!你真像吃八方苟精忠。」北丐說。

  「本來就是吃八方苟精忠,老前輩的同行,無惡不作的天涯怪花子。」永旭輕鬆地說,溜下樹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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