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莽野龍翔 | 上頁 下頁
三二


  「哦!你的神色好沉重……」

  他挽了承先兄往回走,遠出里外一株大樹下落坐,放下包裹說:「你該知道赤陽子的師弟吧?」

  「你是說無量天君?」承先兄在對面坐下:「我不認識他,只知他名列第二暴。他師兄弟兩人,極少走在一起,聽說他們之間,因在師門授業乃師有所偏愛,所以彼此之間有些芥蒂。」

  「那是鬼話,他倆面不和心和,是裝給糊塗蛋看的,事實上他們暗通聲氣,各自為非作歹,必要時就聯手對付仇家。」

  「算了,我不再計較早年的事。老實說,我也不值得他師兄弟兩人聯手對付我,是嗎?」

  「可是,他已在附近現身……」

  「什麼?他倆……」

  「我只看到無量天君。承先兄,我有了困難……」他將昨晚發生的事說了,最後說:「我來找你的意思,一是要你提防這兩個暴徒殺星,再就是向你打聽混江龍佈在太平府一帶的秘舵情勢。」

  「糟!你的問題大了。」承先兄變色說。

  「你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按你所說的現場景況估計,鬼見愁幾個人並未落在混江龍手中,那水賊在太平府僅有兩處秘舵,一在遞運所東面的漕倉,利用一座廢棄了的塌房活動;一在城西南三十里的東梁山下。如果他得手,必定立即下航躲到東梁山秘舵處置俘虜。」承先兄不住搖頭,臉色凝重:「你知道神武山嗎?」

  「是不是東面那幾座山?」他向東一指:「沒去過,並不遠嘛?」

  「那裏隱居著一個老魔,香海宮宮主司馬秋雯,你應該不陌生。」

  「哦!你是說,那女魔頭躲到此地來了?哎呀!我該想到她的,她的綺羅香可迷昏上百條好漢。」周永旭拍著膝蓋說:「怪事,她的香海宮在浙江天臺山,怎又遷到這裏來了!」

  「她的確在此地,你得相信。」承先兄斬釘截鐵地說:「她在此建了一座小小的香海宮,位於致雨峰與石樓峰之間,那女魔名列三魔中的二魔,兩大嗜好無人不知,好財好健男臭名滿江湖,如果我所料不差,鬼見愁幾個倒霉鬼一定是落在她手中了。」

  「糟透了!」周永旭叫苦不迭:「可是……老女魔自視甚高,混江龍那混球能請得動無量天君,卻不可能請得動香海宮主哪!」

  「你忘了女魔愛財?」承先兄說:「依我猜測,混江龍必定送了不少造孽錢給女魔,所以……」

  「我得走。」周永旭急急地說,一蹦而起。

  「你要……」

  「我要趕在混江龍將人帶走之前,向女魔討人。」

  「什麼?你敢去找那女魔討人,老天爺!那魔女連三菩薩也不敢招惹她,你……」

  「為了鬼見愁幾個人,上刀山我也不在乎。」

  「兄弟,去不得。」承先兄拉住他叫:「鬼見愁幾個人自有官府替他們出頭,不值得你伸手拼老命營救。兄弟,你唯一可做的事,是到太平府報官。」

  「來不及了,混江龍如果把人弄到手,不把腦袋帶走才是怪事。」

  「可是你……」

  「放心啦!我會小心應付那女魔的。」他立刻將包裹背上:「為朋友兩脅插刀,拼定了。」

  「這……你等一等,我回去交代一聲,陪你走一趟。」

  「你給我呆在家裏躲穩些,千萬別讓無量天君發現你。」

  他奪過承先兄的鋤頭,扭掉鋤頭留下柄:「不是我小看你,你恐怕連香海宮一名侍者也對付不了。呵呵!你是個累贅,知道嗎?」

  「這……你把我看成廢物……」

  「廢物我可以丟掉,但我不能丟掉你。哈哈!替我向大嫂問好,再見了,謝謝你的消息。」他抱拳施禮,頭也不回大踏步走了。

  「這孩子……」承先兄衝他的背影直搖頭:「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之犢。」

  周永旭放開腳程向東急趕,救人如救火,遲延不得。

  官道在望,他心中焦急,耳中未免有點不夠靈敏,再就是古道左右不見有行旅,所以毫無成心,耳中剛聽到身後傳來一個「打」字,還來不及有所反應,右肋的章門穴便挨了沉重一擊,只感到渾身一震。本能的閃避反應和沉重的打擊力道,把他的身軀向左前方彈出,撞向路左的濃密古松林。

  砰一聲大震,左肩和頭部重重地斜撞在合抱粗的松幹上。

  章門穴被襲,事實上他的左半身已失去活動能力,變生倉促,襲擊來得太突然,變化太快了,任何人難逃此劫。

  在昏厥的前一剎那,他聽到小村姑熟悉的驚叫聲:「哎呀!你怎不躲……」

  不知過了多久,他終於從一片混沌中悠然醒來,首先嗅到了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氣息,張開眼,便看到了滿頭青翠的楓葉,這才發現自己躺在楓林下,身畔放置著他的包裹,甚至鋤柄也靠在樹幹上。

  「糟了!」他心中狂叫,挺身坐起。

  從枝葉的縫隙中,他看到灑下的陽光,已經是午牌時分,太陽快當頂了。

  救人如救火,他已經喪失了最寶貴的兩個時辰。

  東面十餘步便是官道,右前方路旁的一座歇腳亭裏,小村姑和一個青衣少年不住向官道的北端眺望。

  相距約二十步左右,兩人不知背後的周永旭已經甦醒了。

  唔!頭側和左肩仍有些少隱痛,口中似乎留有淡淡的藥香。

  吸口氣試聚丹田真氣,發覺穴道並未受制。

  「我落在她們手中了。」他想。

  樹下放著小村姑的小包裹,他當然知道他是被放在此地安歇的,並未受到監視。

  「這不講理的丫頭可惡。」他心中在咒罵:「血口噴人誣賴我是飛賊,真是豈有此理?」

  他像個幽靈,悄然背起包裹,提了鋤柄伏地潛行,無聲無息退入楓林深處,溜之大吉。

  遠出里外,方敢奔出官道,看到了西北角有不少修竹的山嶺。

  「那是慈母山,我得往南走。」

  他自語,以鋤柄作杖,撒開大步向南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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