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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一


  ▼第二十一章 真真假假

  為了吸引眼線的注意,第二天一早,姑娘便請他前往碼頭,向船行打聽船期,查詢駛往揚州的定期客船,以表示要乘船下揚州。

  揚州到淮安的定期客貨船,行駛這段漕河的船行,具有規模的共有三家。最大的一家平安船行,每兩天有一班客船與一班貨船經過。

  船行的總行皆位於揚州,這裏僅是分行,有官府指定的碼頭,與官方的漕船碼頭分開,行號也設在客貨艙三頭的大街上。

  高郵是中途大站,客貨在這裏上下頻繁,但船通常很少能準時到達,因此船皆在此停泊一天甚至兩天。有些有急事的旅客要克期趕柱揚州,寧可走陸路辛苦兩條腿,兩天使可抵達揚州,不願乘船枯等。

  他在船行詢問船期,表示他並不急於前往揚州。

  他知道有人跟蹤,可惜碼頭各條街巷,人群擁擠各色人等都有,無法發現跟蹤的人。

  即使有所發現,他也無法反跟蹤,孤掌難鳴,與有龐大實力的組合周旋十分累人,力不從心的感覺,會讓脾氣暴躁的人失去耐性。

  他並不是真的暴躁,肯接納姑娘的意見,有耐心地按計畫行事,並不急於找出跟蹤的人。即使是發現了,他也奈何不了這些眼線。

  在大庭廣眾間,即使碰上生死仇敵,也不能拔刀而鬥,江湖的闖道英雄,不做這促不上道的事。即使不落案,也會被同道鄙視,日後想在道上出人頭地,倍增艱辛與困難。

  從平安船行店堂離開後,出店門有意無意地扭頭回顧,便看到一個水客打扮的大漢,倚在長櫃上與店伙攀談,店伙有耐心地向水客比手劃腳,似在解釋些什麼。

  魚循氣味找到餌了,吞不吞看誰的神通廣大。

  腳下一緊,他消失在人叢中。

  ***

  彭剛出店之後,姑娘立即換上荊釵布裙,扮成普通的小家碧玉,顯得出奇地靈秀。

  百寶囊藏在腰裙內,針袋繫妥在小臂內掩藏在袖中,用布捲了劍,在窗門上叩出一串聲號。這才出店找店伙鎖門,飄然出店直奔街尾。

  七個針傷根本不礙事,創口早就痊癒。體內的餘毒,也因為有百毒天尊的解藥而早清,她的虛弱是裝出來的,主要是不讓彭剛放膽亂闖。

  男人如果心中有牽掛,通常能克制魯莽行動的情緒。目下,情勢波詭雲譎,魯莽行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,必須冷靜應付,冷靜才能智慧生,吃虧上當的可能性大為減低。

  繞過兩條小街她急步疾趨街右的小巷。一個中年婦人,在小街便接替了一名水夫的跟蹤工作。這種分區責任制的盯稍手段頗為管用,長期跟蹤會引起目標起疑,經常換人便可減少這種弊病,問題是必須有充裕的人手才行。

  南天君撤走,留下一部分精銳潛伏,即使讓這些精銳大才小用任眼線。人數也嫌不足,只能採取一個人跟到底。或者兩人交替跟蹤的手段進行。

  到了巷口,中年婦人怔住了。

  這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巷,比防火巷大不了多少,行人稀少,大多數是兩邊民宅的後門,平時只有一些執役的婢僕出入,顯得冷冷清清。

  在這種罕見有人行走的彎曲小巷跟蹤,十分危險,把人跟丟不要緊,反而被目標捉住就完了。

  目標可能進入任何一家民宅的後門,也可能翻牆而入消失在宅內,如不緊跟在後隨時皆可能反目標跟丟。

  跟得太近,目標便會發覺被跟蹤了,猝然反擊志在必得,十之七八會被目標捉住或擊斃;除非跟蹤的人,武功比目標高強得多。

  不能不冒險跟入,姑娘的身影,正繞過一處彎道,身影一轉便消失了。

  略一遲疑,中年婦人跟入小巷。

  到了小巷彎道折向處,中年婦人不再遲疑,腳下加快。這段小巷是一連串的彎道,前面已經不見人影,如不加快跟上,就無法保持視線之內的有效監視方法了。

  又轉了一個彎,前面有一位仕紳的背影,正踱著方步,背著手一搖三擺向前走。

  所謂仕紳,是指那些穿得體面,非衫即袍穿綢著綢著緞的大爺們,只有仕紳才配穿這種衫袍。

  即使是百萬富豪,富可敵國的大商賈,也只能穿粗布的袍襖;在家裏穿例外,不至於犯禁。

  中年婦人毫不遲疑腳下一緊,要超越趕上目標。

  仕紳聽到身後的腳步聲,緩緩止步轉身。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人,人才一表笑容可掬。

  「你才來呀?」中年仕紳笑吟吟像是向老朋友打招呼寒暄:「辛苦辛苦,歇口氣吧!不忙不忙!」

  「咦!你……」中年婦人臉色一變,警覺地向後退:「你在說什麼?」

  「呵呵!你知道我說什麼。你們真勤快呢!晝夜不斷有人佈監視網,累不累呀!」

  口氣不對,不是仕紳該說的話。中年婦人反應甚快,火速解開捲住單刀的青布卷。

  剛想拔刀出鞘,人影已經近身。仕紳似乎並沒有動腳,丈餘距離一飄即至,一把抓住了刀,叭聲一耳光把中年婦人打得斜退八尺。

  「咦!」仕紳反而怔住了:「留在這裏的人,怎麼可能如此差勁稀鬆。」

  中年婦人穩住了馬步,幾乎摔倒,左掌右拳立下門戶,口角有血溢出。

  「你是什……什麼人?」中年婦人說話嘴巴漏風,可能有牙齒被打斷了:「不……不要多……多管閒事,以……以免枉……枉送性命。」

  「我是要命無常,呵呵……」

  「哎呀!你……」

  淮安曾經出現一個要命無常,把陰陽雙怪整治得灰頭土臉,這消息早就傳至江湖,引起不少揣測和謠言,迄今仍有人打聽這位要命無常的底細。

  「我也要知道你是什麼人。但我可以保證,你不是女人,男扮女裝噁心死了,來吧!跟我走。」

  「我是分水犀劉二爺的人……」

  「去你的混蛋東西!」中年仕紳一腳把對方踢翻摔出丈外:「原來你們倒戈了,難怪有這許多眼線活動,我要把你交給至尊刀……」

  「不!不要,求求你……」假婦人掙扎難起,右腿像是骨折,厲聲哀求饒:「我……我們是……是被脅迫的,身……身不由己……求爺台大發慈……悲……」

  「好吧!把你們受脅迫的詳情,從實招來,或許我會放你一馬。」

  「我……我招,我知無不言……」

  「很好,很好。」

  ***

  彭剛訂了船位,乘明早平安船行下航的客船。

  這艘船午夜可能抵達,如無意外耽擱,明早辰牌時分啟航,是事能準時解纜,誰也無法預測。

  比方說,明早高郵湖突然颳大風,船便無法啟航了。

  後來開掘新河,船不再航行大湖,每年的沉船量減少了十之九,不再冒風浪之險,客貨船與大量的官方漕舟,方能不受天候影響而耽擱船期。

  眼線相當精明,打聽得一清二楚。周雲鳳一群精銳爪牙大放寬心,高郵地區的局面算是篤定了。

  彭剛前往揚洲,等於是闖入獸欄,只須閉上欄門,猛獸就不足為害了。揚州南天君的地盤,對付兩個人易如反掌。

  不需再冒險計算彭剛了,等彭剛前往揚州送死。

  她以為彭剛與電劍飛虹只有兩個人,一舉一動全在眼線的監視下,不要能知道她仍然在高郵潛伏,必定認為她夜襲失敗便撤走,所以要急急乘船向揚州趕。

  她卻沒有想到,彭剛如果真急於趕到揚州,為何不走陸路?腳程快一天便趕到揚州,乘船最少也得三天;再加上意外的延誤,五天恐怕也無法趕到。

  判斷錯誤,是需要付出代價的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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