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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五


  六個走狗的武功,比穿心劍水繡春差遠了,憑人多壯膽奮勇爭功,其實不可能同時刀劍匯聚。

  月華劍迸發出滿天雷電,傳出兩聲金鐵交鳴,火星飛濺中,人體也向四周迸散。

  江小蕙人影重現,揚劍屹立狠盯著兩丈外,扶起穿心劍上身的五湖散人,並沒乘機攻擊。

  六個走狗只有一個人能站立,以劍支地,左手掩住右肋,鮮血染透了胯部衣褲。

  「貧道小估了你。」五湖散人咬牙說。

  放下穿心劍躺下,拔劍一張,衣袂無風自搖,一拉馬步,開始手舞足蹈,開始走天罡步,身上開始湧發淡霧。

  姑娘並非真怕妖術,只是一朝被蛇咬,三年怕井繩。

  因此也就顯得內心有點緊張,失去主動攻擊的勇氣,沒能抓住在老道行法之前加以痛擊的機會。

  驀地她心中一寬,微笑著收劍。

  正在走天罡步,正要施術的五湖散人,突然感到右手一震,有骨折聲傳出,右小臂被人一把扣住,一抓之下臂骨立碎,劍失手掉落。

  然後後頸一緊,也被一隻大手扣住了,像是抓鵝,指尖扣入頸側緊抵住頸骨,痛徹心脾。

  沉重的壓力及體,雙膝被迫向下彎。

  「哎……放……手……」五湖散人嘶聲狂叫,聲音破碎不像是人聲。

  「我不能讓你賣弄妖術嚇唬人。」身後制住他的人一字一吐:「雙方都在爭取時間,必須盡快解決眼前的事故。而且我要口供,你死不了。」

  老道不糊塗,知道制他的人,就是對面大樹下倚樹大睡的村夫,他們完全忽略了這個人。

  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他痛苦地問。

  「黃大爺。」

  「放……我一馬……」他只好求饒了,知道大勢已去。

  「口供可以換你的命。你要留住性命嗎?」

  「要……我要……」

  他快要痛昏了,呼吸困難。

  「那就好,我們到屋子裏談這筆交易,我是生意人,不會虧待顧客。」

  「我……認栽……」

  頸上扣力一鬆,他快要崩潰了。

  ▼第二十九章 肉身貼搏

  所謂秘窟,首要的條件是秘不為外人所知,甚至自己的一些無關緊要人員,也不宜知道秘窟的所在。

  既然暴露了,不論是有意或無意的暴露,就必須立即放棄,遷地為良,暴露了的秘窟已失去秘的價值。

  南都老店的秘窟,顯然是故意暴露的,神劍秀士帶了桃花三娘子公然進出,稍有經驗的眼線,也知道秘窟的主人,有放棄的打算了。

  果然不出所料,黃自然出現在店中踩探。

  任何人皆可以料出,這處秘窟必定在黃自然走後,立即撤銷另換處所,這裏已無利用價值。

  海揚波的眼線,把秘窟撤走的經過,看得一清二楚,走狗們退掉客院,共有二十餘名身分甚高的人遷出,撤得相當匆忙。

  跟蹤的眼線,發現二十餘名走狗,分為四組撤出聚寶門,過了河便向西繞城急走,半途在河邊弄到一艘船,順流直放三汊河鎮。

  秘窟已撤銷,任何人也深信不疑。

  ***

  南都老店,依然旅客來來往往,本來就是城南的老字號名客店。

  黃昏是落店的時光,店伙們忙得焦頭爛額,誰也無暇理會本身工作以外的事情,百十名店伙進進出出,誰也沒留意在店內走動的人是何來路。

  旅客眾多,事實上誰也弄不清到底那些人是不是旅客。

  老字號的名旅店,規模大的,有一二十座客院十分平常,一次投宿三五百名旅客是常事。

  南都老店僅照料五間門面的店伙,就不少於六十名。

  全店把店東僕婦全算上,三百名只多不少,一天需要多少開銷可想而知,所以該店接納五六百名旅客平常得很。

  客院雖多,但分區管理有條不紊,旅客們最好不要亂跑,跑錯了客院亂闖客房,很可能挨揍,因此深入內部的幾座客院,通常接納有眷的旅客,偏僻清靜,免受不三不四的旅客打擾。

  住於西南角的那座客院,平時就不接納身分不高的旅客,也就沒有雜七雜八的人進出,負責伺候的三名店伙與五名僕婦,也比其他客院的店伙清閒。

  晚膳皆直接送入上房,可知該座客院的旅客必定有女眷,不便至膳堂或本店所設的酒樓進膳。

  院子是設有盆景的花園式大院,四周懸有照明燈籠,顯得靜悄悄,旅客們都早早歇息,不再出院子走動。

  偶或有經過廊下的店伙,也輕手輕腳避免驚動旅客,高級客房區與普通大眾化客房區,有明顯的不同:前者幽雅,後者嘈雜。

  這座幽雅清靜的客院,距先前走狗們包下作為秘窟的客院一東一西,中間隔了好幾進院落,本身有多少間上房,恐怕只有本院落的店伙才知道數目,數量不少於十五六間,走道曲曲折折,夜間不懸燈便難以舉步。

  其中一間上房燈火明亮,外間有三位女旅客在燈下品茗,店伙收拾膳具後沏來一壺好茶,識趣地不再主動前來問候。

  這間上房的主人,赫然是太虛瑤姬傅靈姑。

  秘窟撤走了,她卻不走。

  這裏的秘窟,本來她是主事人之一。

  當初在北郊首次遇上桃花三娘子,她就向桃花三娘子表示,獲得消息,可向南都老店找叫朱權的人通風報信。

  可知朱權是負責坐鎮的主事人,她是負責行動的指揮,朱權在明,她在暗,合作無間,相得益彰。

  明撤暗留,留下的人,必定是可以獨當一面的,精銳中的精銳,可主宰變局的名家高手。

  她就是名家高手,黃自然把她列為最強勁的對手,不論是鬥智或鬥力,雙方表現得旗鼓相當。

  「傅姐,你該早些歇息了。」左首那位流露出妖氣的美麗女郎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:「天已經黑了,顯然緊急兜捕計畫落空,不需我們這裏的人快速趕往策應,今晚不會再有事,早些歇息養精蓄銳,明天恐怕更為忙碌更為辛苦呢!這個黃大爺小匪實在難纏,比狐狸還要狡猾,一有風吹草動就迭出奇招讓咱們措手不及,被他牽著鼻子走,可惡!」

  「我們人多,必須有計畫地行動。他不同,像孤魂野鬼,說動就動,心血來潮就任意為之,這種成了精的江湖高手,本來就不易對付。」她有承認失敗的感慨,無奈地嘆了一口氣:「我實在不明白,陳老先生為何不見機撤離南京?只消留下一些人拖住他,就可以與王爺到外地逍遙了。」

  「問題全出在江小丫頭身上,王爺非要得到她不可。」美麗女郎苦笑:「金陵脂粉揚州美女,天下聞名自古已然。古人腰纏十萬貫,騎鶴上揚州;上揚州幹什麼?大家心知肚明,說穿了,揚州人臉都會氣歪。王爺挾權勢潛至金陵上揚州,就是受了十年一覺揚州夢,贏得青樓薄倖名的影響。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少女,而且到手又丟了,他肯甘心願意割捨?所以逼著我們和黃大爺拼命,不搶回江小丫頭絕不甘休,傅姐,認了吧!」

  「倒霉的是我們呀!」太虛瑤姬沮喪地說:「三五個人對付不了他,咱們又不能公然大舉出動,真煩人。天黑了許久,各組的人是否撤回了?」

  「怎能知道呢?人都追散了,有些甚至可能追出城,撤回也不會來這裏報到。歇息吧!今晚用不著我們這裏的人出動的,白天也掌握不住他的去向,晚上更無希望。我到前面看看,值夜的人必須勤快警覺些。」美麗女郎喝掉杯中茶,置杯而起。

  另一位中年女人也離座伸伸懶腰,姣好的面龐呈現疲態,可能奔波了一天,顯得有點精神不濟。

  這中年女人地位不低,但懶得說話神色冷冷地。

  打呵欠剛閉上嘴,這女人的神色突然一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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