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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〇


  三更將盡,三個黑影潛伏在鄰室的屋頂。

  小街的房屋,大半做為小商店的店面,這種街上的小店區,房屋都是毗鄰連進式的,關上了前門和後門,便無進出的門路了。

  如果有兩或三進,那表示有處叫天井的小院子,就有了出入的通道,會飛簷走壁的人,可從屋頂接近,跳入天並不需從門戶往來,裏面的堂門廂門容易對付。

  葉小菱這一家住了兩戶人,可知中間必定有天井小院子。

  後進住了姓楊的一家,小院子是兩家人活動的地方,晚上在一起話家常,相處融洽。場家大嫂也兼替葉小菱母女修補接來縫補的衣褲,賺幾文私房錢補貼家用。

  總之,這種貧窮小戶人家,既不可能與強梁結仇怨,也不可能為非作歹去偷去搶,活得苦但也平安快樂,不會一天到晚擔心災禍上門。

  偏偏就有災禍上門,貧窮小戶仍可能發生意外的災禍,閉門家中坐,禍從天上來。

  俗語說: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;意思是警告那些樂而忘憂,不知人世險惡的人,不可大意,要提防意外的災禍。

  但說來容易,做起來卻困難,人哪能日日防饑,夜夜防盜?活得未免太辛苦了。

  三個黑影毫無顧忌地往下跳。小院子裏,葉楊兩家人大小八口,全在院子裏歇涼,小桌子擺了些茶點果品;唯一的燭臺發出朦朧的幽光。

  人往下跳,帶起的風一颳,燭火搖搖,老少八人看到蒙面人跳落,膽都快被嚇破了。

  鋼刀剛出鞘,撲向葉小菱的人大手伸出了。

  「滅口!」這人低喝,一把挾住了嚇呆了的葉小菱。

  另兩名蒙面人的刀還來不及揮出,啪啪兩聲暴響,瓦片奇準地在兩人的頭頂上開花,向下一栽,手腳略一抽動便失去知覺。

  挾住葉小菱的人剛一刀向葉大嫂砍去,刀卻在中途被一隻大手牢牢地扣住了刀身。

  「你幹什麼呀?」扣住刀的人問:「擄人殺人,我要知道你們結了些什麼不共戴天之仇。」

  這人奪刀兩次,刀像被大鐵鉗鉗死了,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,火速丟掉刀,推開葉小菱,雙手齊出,上抓五官下掏陰襠,十個指頭可能真有抓石成粉的威力,是練了鷹爪功的名家。

  糟了,刀光一閃,再閃,這人的雙手齊腕而折,刀砍在手腕上如切豆腐。

  「哎……」這人厲叫,腳下大亂。

  「哎……呀……」葉小菱被這人踩了一腳,終於神魂入竅,痛得出聲尖叫,完全清醒了。

  這人失去雙掌,仍想縱身登屋逃走,剛起勢,便被一掌劈中耳門砰然摔倒。

  「不要做聲。」現身救助的人是黃自然,他一直就躲在閣樓上,居高臨下監視著左鄰右舍。

  白天他對小伙子生疑,也發現另有不尋常的人來去,因此暗中留意,他已嗅出不尋常的危機。

  也許這些人是沖他而來的。

  他這種人,才需要時時刻刻提防意外。

  「黃爺……」葉小菱像是溺水的人,抓住了救命的漂木,抱住了他虛脫地叫。

  「你們趕快歇息,我來善後。」他拍拍小丫頭的背心:「不要怕,危險過去了。記住,今晚不會發生任何事,誰要是害怕,透露絲毫口風,將大禍臨頭,快走!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你尤其要小心。」他將小姑娘推向前進房舍:「他們像是為你而來的。」

  地下擺了三具死屍,至少表面看來像是死了,老少八個人,那曾見過這種陣仗?早已魂不附體,如受催眠地踉蹌而走。

  ***

  處理屍體毫無困難,他挾走兩個人輕而易舉。

  屍體往江邊的急流一去,過幾天就可能漂入大海了,春汛期間濁浪滔滔,屍體不會沉下。

  留下一個活口,他必須瞭解經過。

  將人挾入房中,挑亮了燈火,拉掉那人的蒙面巾,看清是一個相貌猙獰的中年人。

  沒錯,這個人曾經兩次出現在對街的屋簷下。

  「不是偶發事件,這些人曾經多次探道。」他心中了然,確是沖葉家的人而來的。

  一盆涼水加上幾記不輕不重的耳光,這人終於完全清醒了,頭部被瓦片擊中,並沒受到嚴重的傷害。

  「咦!你……」這人看清了處境,大為吃驚:「你是葉家的左鄰,你……」

  「他娘的!大概你把左鄰右舍的人全摸清了。」他更為恍然,對方探道摸底的工作做得相當確實:「葉家無財無勢,一家子苦得像牛馬,工作所得所賺,僅夠餬口而已,怎麼可能勞動你們這些武功驚人的高手,來殺他們全家?為什麼?」

  「我們並不想殺人。」這人坐起活動手腳,發覺手腳活動不怎麼靈活,知道曾經受到行家的禁制:「誰叫他們不早些安歇?不留活口理所當然。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人帶走,我們是不必殺人的,以免善後費事,處理全家失蹤也不易安排妥當。」

  「你們幾乎成功了。我知道你們偵查了好些日子,你還沒說出理由。」

  「理由非常簡單,我們要帶走姓葉的小姑娘。」

  「劫色?劫色犯得著滅門滅口?你們這些混蛋!天地不容,我要你上法場……」

  「別說笑話了,閣下,沒有人能促使我上法場。」這人傲然地說。

  這些人並沒真的殺了人,也擄人失敗,沒有苦主,怎麼可能落案上法場?

  「狗東西!你像是大有來頭。」

  「不錯,大有來頭。你閣下千萬不要多管閒事,以免日後死無葬身之地。」

  「唔!聽你這麼一說,我害怕了,你又是哪座廟的神佛?」

  「你真的應該害怕。」這人以為他真的害怕,因為他故意打哆嗦。

  「是嗎?」

  「我們是某一位王爺的護衛,到南京辦事。連南京的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官兵,也對我們畢恭畢敬。任何地方的官府,也不敢在我們面前大聲說話,害怕了吧?」

  「某一位王爺的護衛?」他吃了一驚,真是見了鬼啦!這怎麼可能?

  只有朱家皇朝的子孫才能封王,封王的必定是朱家的龍子龍孫。難怪這人剛才說,沒有人能促使這傢伙上法場,不是吹牛。

  「對,王爺的護衛。」

  「去你娘的混蛋!王爺的護衛,就敢在南京殺人擄人?可能嗎?」

  「我們南來,主要是按求健康、美麗、出色出眾的十二至十六歲年輕少女。如無絕對必要,以秘密劫走為主,不想殺人以免引起注意。你一個平民,怎敢管這種閒事?我的兩個同伴呢?」

  「你自顧不暇,哪有心情關心同伴的死活?你這混蛋滿口胡言。你們既然是王府的護衛,要多少女人都可以買得到,怎會扮強盜擄劫?」

  「真正年輕貌美,乾淨健康的小姑娘,花再多的金銀也不易買到,所以要到各地物色下手擄劫呀!我們奉上命所差,出了事也有上級擔待,放了我,我們不會追究你的罪過,不然……」

  「放了你後患無窮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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