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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莒州也是一座歷史名城,雖則城名不知改了多少次。

  沂州是兗州府的府屬州,莒州則是青州府的府屬州,各有所屬,誰也管不了誰。

  這座群山中的小城,比沂州小了一倍,交通不便,地控青齊,山連兗魯,在來自江淮的旅客心目中,在這裏生活簡直開玩笑,保證天天作惡。

  如果是地方上的富豪,生活當然十分如意。

  莒州城不但小,而且只有三座城門,高不及兩丈的土城牆,倒像一座大型的土寨,實在沒有「州」的氣勢,怎麼看也不像一座州城。

  他是末牌時分進城的,天色尚早,炎陽下的州城,活動的市民們,似乎欠缺一份活力,一個個提不起勁。可是,卻可以感覺出一股不正常的氣氛流動,這種氣氛似乎是惶恐,或者是緊張,以前者的可能性大些,因為如果是後者,緊張應該顯露出活力;而市民們卻明顯地可以看出欠缺活力。

  過往的旅客本來就不多,商貿也只是一些小四方賈(小行商),商業不發達,繁榮不起來。

  踏入高陞客棧的店堂,店堂的兩個伙計趴在案頭桌上打瞌睡,靜悄悄像是空店,這時候不是落店的時光,這座本城規模最大的客棧,也沒有旅客上門。

  店名高陞,有身分的人喜歡住這種高尚的店,參加考試的士子,或過往的官員,也喜歡住進來討個吉利。

  「喂!住店的來了。」他拍著長櫃大叫大嚷:「哦!住店,住店。」

  趴在櫃上睡覺的店伙跳起來,睡眼惺忪抓過旅客流水簿:「小店無任歡迎。」

  他交櫃驗證身分的不是路引,而是一份海捕文書和鐵腰牌。

  「原來是一位公爺。」店伙一面登記,一面習慣性地唸出重要資料:「黃自然:來自京師保定府;一等一級巡捕……」

  他成了京師大府的一等一級巡捕,說的京師腔官話,還真有板有眼不含糊,有京師大地方公爺的氣勢,也具有大都會治安人員的懶散和精明。

  「在貴地公幹,得逗留一些時日。」他不住打量店堂,小地方的客棧一切簡樸老舊:「給我一間幽靜些的單間上房,我不喜歡受到干擾。」

  「保證公爺滿意。」店伙討好地笑笑:「小店經常招待,攜眷前來遊浮來山,到定林寺進香的外地達官貴客,備有清靜的上房。」

  「很好,我也想到浮來山走走呢!」

  「這……公爺如果外出……」

  「怎麼啦?」

  他對店伙欲言又止的神情感到詫異。

  「公爺最好不要攜劍在外走動。」

  店伙盯著他掛在背籮旁的劍低聲說。

  「哦!我是辦案的捕快,奉命遠至各地緝捕罪犯,不帶劍行嗎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我明白了,貴地民風樸實保守,對刀兵心存恐懼,所以……」

  「不是這樣的啦!總之……公爺最好不帶劍在外走動。」

  「多透露一些好嗎?」

  「公爺小心留意就是了。」

  店伙不敢多說,召來懶洋洋的店伙領他至客房安頓。

  他心中有數,不再追問。

  ▼第十三章 玄武秘窟

  莒州在這一帶算是稍大的州,本來有一座屬縣:莒縣。後來裁併了莒縣,可知不但繁榮不起來,反而裁撤了屬縣,名義上是州,事實上與縣相等。

  由於沒有屬縣,因此行政三大員中的同知、通判,都一起裁掉了。

  專門負責治安的人,由一個叫雷鳴的吏目負責業務,實際執行人是頗有名氣的郭巡檢郭威。

  吏目與巡檢都是從九品起碼官,似乎都能合作無間,辦事頗有魄力,知州大人清閒得很,不用為治安問題煩惱,三年任期中,不曾發生重大的刑案。

  其實,山區中盜匪經常出沒城郊附近,打家劫舍的事故時有所聞,不過沒有受害人報案而已。

  沒有人報案,官府也就懶得過問了,有案便會影響政績,甚至會影響升遷前程。每一任的任期是四年,四年中天下太平,必定日後有升知府的可能,事故多那就前程無望了。

  一早,他到知州衙門刑房,投貼拜會雷吏目和郭巡檢,等於是先向當地治安當局謁見首長,請求協助便於執行任務。

  雷吏目和郭巡檢都在,居然相當客氣地接見他,陪同會晤的還有捕頭裴吉、捕快孫成、馬快李勇、步快周青,可知對他的到來非常重視。

  顯然,他到達的消息已經傳入州衙了,他心中有數,沒感到意外。

  州城僅有這麼一點點大,客棧的流水簿,恐怕當天便呈抱入州衙了,甚至客棧布有刑房的眼線。

  他帶來了許多資料,最重要的是京師保定府公文,正式的海捕文書、罪犯資料、緝捕名單、往昔行文各府州的協捕副本……一應俱全。

  案由很簡單:保定府謀財害命,涉及三宗血案,共二十二命的滅門案,發生於去年歲梢。

  主犯叫聶英傑,從犯共七名。

  主犯聶英傑另在十餘處府州,涉及二十件血案以上,前後八年,各地官府皆存有行文底案可稽。

  在官府的檔案中,聶英傑只是一個並不明確的姓名,一個記號,一個罪犯的特徵而已。

  而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,卻是一個恐怖殺手集團的負責人姓名或代號。

  玄武門,天下四大殺手集團之一。

  門主勾魂喪門聶英傑,見過這個人的江湖朋友少之又少,到底是其名號或代號,外人無從得知。

  在官府的檔案中,這人的年籍也各有不同的記載。相同的是:這人作案的手法極為殘毒,不留活口,作案的對象,包括了各行各業的頗有名氣人物。

  莒州的各地行文存檔中,仍留下七件檔案,但前後兩任知州,皆沒把這些檔案當一回事,閱後歸檔便束之高閣,哪有力量行文派人協助查緝?這個人根本不可能躲到偏僻貧窮的莒州來喝西北風。

  除了留意旅客中,是否有叫聶英傑的人之外,委實想協助緝拿也無能為力,誰也沒見過這個叫聶英傑的人,鄭重其事貼出榜文告示,也沒有人理會。

  雷吏目當然知道案情,保定府在年初,已經正式行文送抵州衙了,重大刑案,通常由布政使衙門,轉發給所屬各府州,官樣文章如此這般,效果有限,主要查緝的工作,仍是案發的各府州治安人員執行。

  「黃巡捕,你僕僕風塵光臨敝地,難道說,貴府得到什麼線索,認為要犯藏匿在敝地?」雷吏目一雙粗眉鎖得緊緊地:「敝處的治安素稱良好,從無重大刑案發生,里甲戶口十分嚴密,不可能有不明來歷人物藏匿呀!」

  「雷大人,大多數要犯,通常有兩處地方藏匿。」他一面收拾出示的資料一面說:「一是人口眾多,旅客往來繁雜的通都大邑;一是偏僻邊遠的城鎮,先紮根再外出活動。」

  「你是說,你已經得到風聲,認為主犯聶英傑,在敝處藏匿?」

  「有此可能。」他明白表示:「他的一群黨羽,可能在貴地藏匿,主犯本人很可能利用黨羽的秘窟,作為活動的基地。當然啦!這只是可能,還沒獲得確證,小的只是循線踏查而已,如果查獲證據,務請大人鼎力相助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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