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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「佛爺奈何不了那小狗,正打算到混沌宮安頓,號召親朋好友,誓除此獠。你袁家在江湖有不少朋友,大多是俠義道的知名人士,如果你能攘臂而起,要求他們助你一臂之力,組成第三方向小狗大舉興師問罪,與佛爺的人明分暗合,成功有望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驚鴻劍客心中一跳,問題太嚴重,他怎能貿然答應?

  「你如果拒絕,佛爺將毫不遲疑斃了你們。答應之後,你不立即進行,或者反悔躲起來,佛爺將帶了朋友,光臨常州振武園。你最好鄭重考慮再作答覆,佛爺給你時間選擇,太陽一從地面升起,就是生死的分野。」

  一聲傳令,人影退去。

  「這賊和尚夠狠。」柳彪低聲咬牙說,「他根本不給咱們任何機會。」

  「柳叔,咱……咱們怎麼辦?」驚鴻劍客大感驚恐,茲事體大,他哪有選擇的能力啊?

  「我們能脫得了身嗎?」柳彪嘆了一口長氣。

  「天就要亮了,走不了的,柳叔。」

  「你有膽量碰碰運氣嗎?」

  「這……」他哪有碰運氣的膽量。

  「賢侄,真要召請朋友襄助,組成一支實力龐大的隊伍,那個楊一元小輩不會自尋死路找你,反而成了你狩獵的目標。霸劍奇花更不敢報復,還得提防你找她脫她的羅裙呢!百絕頭陀這些兇魔,又豈奈你何?所以,答應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,總比死在此地要好一萬倍啊!」

  「柳叔認為可以答應?」

  「還有別的選擇嗎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這可以抬高你的身價,畢竟這是難得的機會。」

  「好吧!我答應他們。」驚鴻劍客不想死在這裏,激起了豪情。

  如果他能找到一群跟他走的人,該是如何風光的事?人多勢眾,是豪霸的必備條件,他在江湖成名了五年,迄今仍然孤家寡人在外面走動,名氣似乎已經沖上頂點,再也無法提升,原因就是沒有人前呼後擁,沒有人把他抬上名位更高的豪霸寶座。

  現在,有了必須對付的目標,朋友們一定會義不容辭幫助他,他振武園的老一輩朋友也會拔刀相助,可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,放過了也實在可惜。

  當然,他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好走。

  如果兩人能配合得很好,趁曉色朦朧的好機會,拼全力向一點突圍,以必死的決心殺出一條生路,成功並非不可能。即使死了一個,另一個能脫出便算成功的。

  他兩人都沒有決死的勇氣,不希望放棄日後成為豪霸的機會。

  百絕頭陀看透了他們,也吃定了他們。

  其實,曉色朦朧視界不良,十個人圍堵兩個高手,能成功地把兩人留下並非易事。

  ▼第十一章 再度失誤

  虞城縣真小,土磚草草砌起的城牆,粗糙而渾厚,高不過丈五六,城周僅四里左右。只有三四條大街,實在不像一座縣城。

 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,大黃河在這一帶,簡直是一條可怖大孽龍的尾巴,三年兩載南北兩面擺來擺去,一擺之下,城池廬舍田地一掃而空,好不容易重建完竣,它的尾巴又擺動了,淹死的人有成千上萬,那有如許龐大的財力來不斷築城,城再堅牢,也擋不住孽龍的扭動。

  楊一元一行八男女,薄暮時分進了城,投宿在小小的縣前街悅來客棧,已算是本城最好的客棧了。

  他們準備明早渡過大河,河北岸便是山東地境了。

  河在城北十五里左右,有大型渡船可以載牲口座騎,不必在縣城賣掉馬匹。

  明天還不能早早動身,須至縣衙辦理出入境手續,所以他們不急於動身,準備好好歇息。

  已經踩探出所有的兇魔,已經知難而退,中州五子一死,他們便完全失去鬥志,當天便向後轉逃之夭夭。這幾天走得很慢,似乎連跟蹤的人也沒有。

  有兩位姑娘押解女囚,楊一元有釋去千斤重負的感覺。如果那天兩女與雲夢四奇晚到一步的話,妙觀音將毫無疑問被救走,因此他知道人手不足的困難,不得不接受雲夢四奇的幫助。

  他不知道雲夢四奇的身分,四奇卻知道他是威震江湖的八極游龍。

  許高嵩不是多話的人,知道他不露名號,必定另有用意,因此沒將他的綽號告知愛女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,避免給他帶來不便。

  小客棧有兩進,他們住了後進大半房間,還有四間供其他旅客投宿,不致發生雜亂情形。

  天氣炎熱,入夜尤其暑氣蒸騰,五位男士晚膳罷,搬了長凳在院子裏納涼,也順便商討渡河的注意事項。

  過河之後,還要走三天才能抵達濟寧州。

  妙觀音堅決表示,不會跟楊一元到濟寧州,似乎輸了這一步棋,非到不可了,過河再走一天,通過單縣便是濟寧州地境啦!

  院子不大,廊下僅懸了一盞氣死風圓型照明燈籠,光度有限,很難分別同進旅客到底有些什麼人。

  談說間,一旁多了兩個人。

  五人都是老江湖,有老江湖應備的敏銳警覺,幾乎一眼便看出對方是不是江湖朋友,那股江湖味幾乎是可以嗅出來的,用眼睛看當然不在話下。

  兩人都年在半百出頭,鴉青色的長衫又寬又大,舉動沉穩,一看便知不是這一進客房的旅客。

  楊一元五個人,也穿了普通的青衫,但沒有對方寬大。寬大多了一分飄逸的神采,一般稱為博袍,雖稱袍卻是單面的。雙層的夾袍才稱袍,衫通常是單層的。

  「諸位從睢州來,辛苦辛苦!」那位留了三綹短鬚的人,用帶了山東腔的官話搭訕,「在下姓張,敝同伴姓李,張三,李四。」

  「兩位坐。」楊一元讓出自己的條凳:「的確很辛苦,總算熬過來了。」

  「哪一位姓楊?」

  「正是區區在下,楊一元。」他淡淡一笑,在許高嵩的長凳一端坐下,「兩位排名三四,在下居一。在下沿途走得很慢,以免累壞了座騎,老天爺的確很奇怪,他愛世間的人,會風調雨順疼愛世間的人。但有時卻冷酷無情,旱澇饑饉不知奪去多少蒼生的命,更糟的是,他讓天下蒼生自相殘殺。在下從南陽府殺到歸德府,幾乎殺到黃河邊。我想,通許縣搏殺的消息,早就傳到這裏了,兩位不知有何見教?」

  他沒替對方引見雲夢四奇,對方也沒有請教的意思,通的名是信口胡謅的張三李四,誰都可以明白。他們不想露名號身分,他又何必把雲夢四奇的姓名說出。

  主要的是,他已感覺出強烈的敵意。

  「消息早三天就傳到了,但傳聞有時是有點失真的。」張三泰然坐下,表現得毫無敵意,「好像有百絕頭陀,還有什麼無上散仙,有霸王之勇的陰山鬼王等等超拔的人物,不會假吧!」

  「完全正確。」他笑笑,「好事不出門,惡事傳千里。」

  「佩服!佩服!」

  「不敢當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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